面对

“外婆就交给你了。”外婆的突然入院让我们全家乱了阵脚，面对工作繁忙无法抽身的母亲，年迈步履蹒跚的外公，我接下了照顾外婆的重担。暑假，医院穿梭的人群中透着一种带着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燥热。

病床上的外婆，头发散乱，被棉被捂得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格外肥大的病号服几乎是罩在她的身上，不慎露在外面的脚踝和脚面因病肿的有原来两倍粗细。“外婆，这两天我陪您。”强抿着微笑，我来到床边，外婆对我咧嘴笑笑，用插着针管的右手拍拍我的手臂。这样的外婆，脆弱，虚弱，让我不想面对。

外婆已入院一星期，要做一次全身检查。外婆伸手揪着我的衣角，遣走外人。外婆声音中有些许颤抖，“你陪我去检查，好不好？”她更用力的揪着我的衣角，眼神中泛光，颤抖着。外婆眼神中的沉甸甸的期盼，让我使劲握住外婆的手，“好……好，我陪您”

彩超室外，轮椅上的外婆不曾放开我的手，一向干燥温暖的手心却渗出薄薄冷汗。打开滑动门，昏暗的白色灯光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空调的冷气让我不禁一战，厚重的帘子背后是检查的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和光线让人觉得太过寂静冷漠。我把轮椅交给护士，慢慢退出房间，关门前，外婆正看着我，那种混合着遗憾，失落，惶恐的眼神。倚靠着墙面，背后的阴冷让我冒出一阵阵冷汗，外婆那样的眼神直直的看进了我的心底，动摇了我心底的角落。“你是家属吗？”医生的声音打断我的沉默，“请你在这张确认单上签字。”我看着眼前的检查确认单，白纸黑字，扎眼的白色空白处。如果在这里签下名字，是否意味着我承担了外婆的一切责任？拿着笔的手犹豫着无法下笔，忽然，想起外婆的眼神，我下笔，提笔签下了单子。走进彩超室，下定决心，面对外婆。

拿着新出的检查结果，站在主治医师面前。医生在X光片上指指点点，笔触碰屏幕发出不规则声响。他放下笔，摘下眼镜，脸上如释重负“恢复得很好，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我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容，耳边嗡嗡直响，提醒着我这个突然而来的好消息。回到病房，坐在外婆的床头，手握着外婆的手，“外婆，下周出院了哦。”外婆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微眯起，很慈祥，很温暖。

面对，我面对的是一份感情，一份要背负的责任，一位至亲的亲人，我选择了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