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芝罘湾这么平静,海浪像忘记什么似的停息了,宽宽的海面就像创世纪之出那样安详,那般的娴静。站在烟台山下看芝罘湾,整洁光滑,了无纤尘,简直可以一眼看到海底的龙宫。
不多时,我们的眼睛前出现了崆峒岛。前来迎接的是一个彪形大叔,古铜色的身躯,就像一块坚硬的礁石,不管风吹浪打,铁骨铮铮。来人便是在这里小有名气的船大头。他嗓音铿锵,极富铜韵。
岛上静得出奇,也干净的出奇,人家屋房,多倚山而筑,粉墙红瓦,绿树掩映。映在舱中的鱼网,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渔姐,极易受骗的毛茸茸的小狗,小鸟受宠若惊的啁啾,村中谁散发着的海潮的芬芳,以及贝壳般的小店里沉默着的仿制的桦树皮、独木小舟……这一切都是新奇的、发酵的、充满激情的。
我们登岛的时刻,正是落潮时分,偌大的海滩上撒落一片轻薄的渔家儿女。渔姐们一律裹着头巾、打赤脚、挽着裤腿,远远望去衣裙飘举,五颜六色,如天女散花一般。高兴的是这里的文蛤、海螺多得俯拾即是,美不胜收,数百名男女老少聚集在海滩之上,翻沙拾贝,攀岩摘藻,愉快地劳作着。堤上随处沉浸在溶溶的春花中。
其中数百名花枝招展的渔姐最为显眼。她们把湿淋淋的扇贝笼,从船上抬下,守望一边甩,步子一起挪,号声一齐喊;一笼又一笼,一船又一船,垒成山,堆成墙。扇贝的加工是一件极为精细的活计,只见渔姐们手中捏着一柄柳叶刀,把扇贝紧闭的珠唇轻启,小刀只那么轻轻一旋,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扇贝丁就悄悄落入盘中,娴熟的技艺,胜过世上任何牙医,不仅让人叫绝。在旁边的渔民告诉我们,这是一支外来妹,岛上足有千人之众,改革开放以来,小岛富了,二十几个养殖场,万亩扇贝繁殖基地,光靠当地的渔民劳作已力不从心,于是就把外来妹请来,衣食住行全由岛上负担;一年下来,她们可以从小岛的收获里分享五六千元的喜悦,小岛也因此多了利润。听了老渔民的介绍,我不禁佩服起这支队伍来。
接着,老渔民就让他儿子把汽船开来,然我们也享受享受那小岛上的冲浪。我们的汽艇,像一粒弹丸,箭一样飞舞着。为我们导航的老渔民的儿子,身旁一深绿色军装,一身正义之感,小艇也收拾得干净自落。他告诉我们,岛上有二十七艘汽艇,组成一支精锐的海巡队,负责海上的安全保卫,交通运输,配备了现代的通讯工具,与陆地往来十分便捷。
时间如逝,转眼间黄昏已来,带着那份独特的收获与喜悦通向往返的道路,岛上的山峦、沙滩、人家、松林、行人,还有翻转的竹篓散落的草屑,无不抹上羞答答的胭脂。崆峒岛就像一座浮出海面的龙宫,金碧辉煌,如火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