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入家门,总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家中的花草,许多已换成那亭亭玉立的春兰。远看,像万点繁星;近看,如蝴蝶飞舞。
而这些,都归功于父亲。
养兰是父亲闲暇的爱好。每天早晨,父亲按时按点地给每一盆兰花浇水,他沿着盆边泥土一点一点地渗浇,像是给兰花涂脂抹粉,生怕水太猛把花冲坏,之后才用喷壶给兰叶喷淋,以免缺水叶子变干发黑。那模样,像极了冬日里庭院屋檐前晒着暖阳给孩子洗头发。为了照顾屋内的兰花,增加空气湿度,父亲还把母亲的工作——拖地给承包了。
不同的兰花的生长习性也有差异,如:春兰喜阴,夏兰喜阳。父亲总能把它们记得一清二楚,然后把它们放置到楼顶的不同位置。
每年十月十一月,父亲总会窝在楼顶,忙于各种兰的分盆。这时,父亲就会叫我,母株翻出后,轻轻抹去泥土,让他们自然分开,然后用净水将根部洗干净,放阴凉处晾着,待根色发白干燥时才可分拆上盆。整个过程都须小心翼翼,若一分神把叶芽和根伤到,整一株就没用了。我经常分没几株就不想再干下去了,但父亲却乐此不疲。他总会先一阵怒目侧视,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用心去对待,它会用它的美丽回报你。”
兰花可淋小雨,但却也禁不住狂风暴雨。有一次台风来临前,屋外雨势愈来愈猛,父亲动员全家“救花”行动,几十盆花,都要搬到屋子里去,弄得全家人筋疲力尽。父亲却笑着说道:“还好——救得快!”
早春的暖阳透过庭院的瓜棚洒在半个院子的兰花上,咿咿呀呀的潮剧唱腔和叮叮咚咚的功夫茶艺,总把兰的幽香无限伸长。
这个时候,爸爸总会眯着眼睛,斜躺在在他的藤椅上,轻轻敲打着几个手指头,和着潮剧唱腔,仿佛兰香是剧情需要。
老舍在《养花》中写到:“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了。”父亲为花而劳,为花而乐,乐在其中,追求的也是这种乐趣吧。读懂了这一点,我才懂得母亲的美食,姐姐的画画和我的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