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月是故乡明。古往今来,多少壮士英杰无法还于故土,他乡异客,实为可惜。
我再次踏足故土之时已霜发半白,人虽耄耋,故乡仍旧,只如王质烂柯,早已不是昔年光景。诗曰:正轻寒轻暖漏永,半阴半晴云暮,只道草长莺飞,纸鸢于空,本是青阳风过于细雨之时。四十春秋已过,家乡的旧音我却从未忘记,遥遥一望,乡口旧石早残,不由让人怔愣出神,不自觉抬手摸过双颊,这才惊觉已银须苍苍,分明是最为熟悉的人和地,在这一刹却陌生的叫人胆寒。
碧烟杨柳,我浅浅理了理素衣麻布,随着安心的泥土馨香,不远处几个稚龄幼子,嬉笑而来,毕竟年近八十,我虽力不从心,却还是快步迎了上去,只因京中富贵云集,难得遇一乡人。
“孩子,你可识得我?”似是明知顾问,我尽力让声音带上乡里方言,打眼瞧着两三娃娃,粉面白玉,生得叫人喜欢。
“先生这是说笑?这永兴老者已不多,如您这般年岁者更是凤毛麟角,我从未见过您,又要如何识得?”话音未落便是一阵笑闹。
似是觉得前者言之过于轻浮,站在后头个子高些的小童练练开口,像是因着年长,有些故作老成的清了清嗓,接话道“家弟年幼,言辞先生莫放在心上,先生既是客人,敢问哪里人士,来于何方?来此处找哪户人家?”
这孩童之音响在我耳畔,一时之间竟也难以作答。是了,我来于何方?
我自己个儿怕是也不知晓,只记得三十七岁离乡四十载,何处为乡?到底是那天子脚下,还是这小小永兴?心中作答。
直觉春风更胜,惹人长醉其中,不复再醒,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飞入空气之间,引入尘埃末里:
“老夫来于此处,永兴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