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黄土堆砌的群山,群山上是苍黄一片的天空,天空下是一排黄土坋筑成的平房,平房里是黄土一样的人。
这里是平凡得像黄士一样的村子,这里是深情如土地的故乡。
有些夏天清凉的夜晚,奶奶全搬出加把黄木椅子,我们坐着,或许有奶奶炒得焦香的鸡蛋,一块块送入嘴里,是土地的醇香。也许有风,会吹动着不宽的溪变得波光粼粼,会使天上的群星一下迷了眼,地里的庄稼摇曳,带起一阵阵麦子的香。
我一闻,是黄土的气味,
白日里奶奶会下地劳作,老迈的年纪并不妨碍她对土地的热爱。在沟壑纵横的田垄上,奶奶躬身做犁,为庄稼送去生机,太阳也体贴地收敛了过于毒辣的光,变成一盏暖黄的灯,将奶奶田地里的笼罩。她捧起一把麦子,丰收的麦儿立刻露出了一角。
这里没有花言巧语与灯红酒绿,只有最安静的土黄与最沉默的大地,粮食是大地的语言,筛去糠,便看见了它的温情。
没有金楼玉宇,我住在三间小小的土房子里,这里有我父亲的足迹,这里留着爷爷爽朗的大笑。沿着黄色的山脊,有着几十间这样的土房,好像就这么串起了血脉,记下了岁月。小小的土房啊,是最温暖的归宿,是最固执的保留。
在这里我可以不想那些勾心斗角,那些争名逐利,土地以它的臂弯搂住了我。世上只有一种东西值得无数血脉贲张的手去紧握与捍卫,如今我在它怀里,静静地安睡。
我无法与这里真正地道别,因为有着奶奶每次都要送到很远的目光,有土地源源不断输送到我们身上的温度。
走出村口,我看见土房上的炊烟,是奶奶在熏腊肉了。来年,我一定回来,品尝那时间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