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滑过白杨粗糙的树皮,心中回想的却是爷爷的手掌,同样的厚实、心安。
小时候,我总是抓着爷爷的手睡觉。抓住了,就不再放开。我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分辨爷爷手心的纹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故事讲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续着。夜静极了,我能听到风摩挲过树叶的声音。故事的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次又一次,我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点了,我便牵着爷爷的手到处跑。每当跑得累了,爷爷就会用手把我抱起,一步一顿地走,走得很慢。在杨树的叶影下,我一点点感受爷爷掌心的温度,踏实,平实,温暖。透过树叶播洒下来的阳光,我已经忘了个干净,只记得我望着白杨粗陋的树皮,爷爷望着我。
在白杨的荫蔽下,我感受着一年四季的的温度。望向白杨,它的树皮,在十年的风雨中更加厚重了。偶一回头,那慈和的笑脸,却在十年的风雨中不再。闭上眼,伸出手,触摸树皮,感受每一道纹路。同样的抚摸,却不再有曾经的故事,只有风摩挲过树叶的声音。
那辆三轮车,爷爷以前常骑着它,带我四处去玩。透过塑料的小窗,我看到了三轮车以外一切的美好,新奇,新鲜。车子就停在白杨树下,这是爷爷的习惯。车子依偎着白杨树,白杨密密匝匝的枝叶笼罩着车子。就像我和爷爷。
年幼的我,就这么坦坦荡荡地享受着爷爷带给我的惬意和自由。我牵着爷爷的手,爷爷总在我身旁。可那些触手可得东西,今天竟变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回忆。
我在白杨树下,细细触摸着它粗糙的枝干,感受并品味每一寸的经络。就像触摸爷爷的大手,感受爷爷掌心的纹路。爷爷已经不在了,可他的爱,却如白杨一样,扎根在土地里,埋藏在我心间。
我用指尖,细致地努力地分辨着白杨的树皮,就像触摸爷爷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