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过许多美食,各种滋味,却不及那地软半分。
地软看上去很像木耳,但要比木耳更加松软,一般雨后方可见它,所以采摘者必须要赶在雨停后去采摘,若是它见了太阳,就吃不成了。
我第一次吃地软好像是在去年,那时我并不知那是什么,便问奶奶,奶奶说:“那是地软,长在山上,我那天拣的,好吃不?”我点点头……自从那次吃后,我便喜欢上了那种味道,似乎带着雨后草木的清香。
只是以前我不知,那饭桌上喷香的地软竟需奶奶耗费那样多的精力。先是采摘,奶奶常在雨后与几个好友一同上山找。虽然采摘地软的最好时机是雨后,但不是每次都有收获,有时在山上跑一中午也找不到多少,白白忙活一场。再说清理,因为地软特殊的生长环境,所以它的沟沟壑壑里都嵌满了泥土,这使得奶奶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淘洗。奶奶总是先把它们拿到河边用河水大概淘一遍,而后又带回家里,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清理。奶奶清理时总是需要戴着爷爷的眼镜,低着头几个小时,直至清理完毕才摘下眼镜,揉揉酸痛的脖子。
一次吃饭,桌上有一盘地软炒韭菜,我见了欣喜,急忙拿起筷子夹着吃。吃着吃着,爷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说:“你奶奶上次去拣地软还摔了一跤……”奶奶在一旁连忙说:“哪有这回事儿,你别听你爷瞎说。”我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盘里的地软,顿时眼里便湿润了,视线渐渐模糊,但因为害怕奶奶难过,我就竭力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我噙着泪水,用不太自然的声音对奶奶说:“下次别去了,万一再摔着了咋办?大不了我不吃了。”奶奶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们就上山跑着玩儿顺便拣,你也爱吃嘛……”我没再说什么,夹起一筷子地软,细细品味起来,与平时不同,除了地软那股带着雨后草木的清香味,这次我还尝出了奶奶的味道,是那样朴实浓香。
现在想来,地软美味的原因应该是它中间还加入了奶奶的“独门秘方”——爱。那种味道不仅是嘴上一时香,更是暖进心里的,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