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北京,在这愈加繁华的大都市里,我最喜欢也最感谢的是那年夏天最有“京味儿”的胡同记忆。
初入胡同
那年暑假,我背着小旅行包,走进了城西表姐家的胡同。表姐带我穿过大半个胡同,到了她们家所在的小院儿。在灰砖砌成的围墙上,那扇正红色,半开半倚着的院门吸引了我的注意。门下有砖石砌成的门槛,门槛两边分别放有一块历经岁月冲刷早已平滑不已的大石块儿,这也是京城独有的特色——门墩儿。
表姐扣响那掉了金漆的门环儿,里面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喊了句:“请进!”姐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门的合页处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不大的四方小院儿里,站着好几位叔叔伯伯。他们兴许是其他院儿的邻居过来串门的,人很多,也很杂,围成一圈,让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啪啪啪”棋子落桌的声音,心里明了了。
吃午饭
过了不久,姑父出来了,张罗我们进屋吃饭。姑父姑妈做了一桌子的北京菜,焦焦的炸灌肠儿,配上一小碟儿蒜汁儿。还有软软弹弹的豆儿酱,是姑妈亲手做的……
咬上一口糯糯的豆儿酱,漫出的是浓郁的黄豆香和微咸的酱油味儿,豆子芯里散发出了迷人的甘甜,咸甜适中。在口中滑滑的像一尾鱼。还有那盘一上桌就被我盯上了的灌肠儿,夹一片儿,然后送她去蒜汁儿里滚一圈儿,在那滴蒜汁滴下来之前,要迅速地放回碗里的褡裢火烧上,这样不仅火烧上有了蒜香,还能防止沿途的菜上沾到蒜汁串味儿。炸灌肠一口吞才是最满足的事儿,焦酥的外壳包裹着她柔嫩的内心,适中的火候让灌肠在口中放了无数个双响炮……
这是最令我记忆犹新的胡同味道。
喂鹩哥
饭后,我和表姐正无聊地吃着沙沙凉凉的豌豆黄儿,一时想不出下午要干什么。
“竹竹!”姑父叫着表姐,“你带穗儿去喂鹩哥去吧!”“好!”表姐捎上一袋鸟粮,带我去了小院儿的另一边儿,在那棵梧桐的一个遒劲的小分枝上,邂逅了我见过的第一只鹩哥。它通体漆黑,只有橘红色的小嘴儿和橘黄的小爪子在默默地恪守着它活泼的性格。观察仅仅这么一会儿,表姐已经熟练地倒好了食儿,它仿佛生怕自己的美餐被别人抢走了似的,“扑啦啦”一下子飞到小瓷碗前,发了疯似的开吃。许是吃得太快噎着了,它每吃几口就要飞到对面的小碗里喝几口水。这样来回扑腾了几趟,它的嘴上就沾满了鸟粮里的那些谷子皮儿,顿时,小红嘴儿变成了“米花糖”。把我俩逗得咯咯乐。
感谢在这喧嚣的都市中可以找到这方净土,这小吃,这鹩哥儿,这胡同里的文化已经扎根在了我的心里,透着深深的人情味儿。感谢胡同,让我感受到了根深蒂固的北京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