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月澜把手里的石头一个又一个地用力扔向柳荫河,那力量似乎是要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小澜,你又怎么了?”凝帘温柔地笑着,但她的脸却是不同于常人的苍白,哦,还有身上那套印有号码的病号服。月澜怔住了:“凝帘,你没事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你不知道……”意识到说错话,月澜又马上改口:“你不知道你病得有多重吗?你怎……”“怎么还跑出来对吧?”凝帘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她当然知道自己病重,当然知道……自己也活不久了……
“这么说,你爸还是不同意?”凝帘 揉了揉月澜的头发,月澜把头埋在臂弯里。“对呀,他的偏见永远那么大!”她喜欢书法,喜欢写字,可是从小对她抱有 “望女成凤”的爸爸,一意孤行地让她学小提琴。
凝帘又笑了:“白痴,又何必为这些事伤心呢?”从小到大,对于月澜来说,凝帘就是她的影子,她永远都离不开的影子。如果可以,月澜真的很想赖凝帘一辈子。
凝帘拉起月澜的手:“走啦,我带你去个地方!”看着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笑容的凝帘,月澜笑着点点头。
“这不是集市嘛?你带我来这干嘛?”月澜疑惑地看着凝帘。凝帘笑而不语,拉着月澜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卖画的摊位前,笑着问摊主:“老赵,我那幅可是卖出去了?”
“卖了卖了!小凝你就是厉害呀!你的画卖得最早了!喏,按先前说好的二八分啊,这份是你的。”老赵笑嘻嘻的把一大把十块五块的零钱塞给凝帘。凝帘整了整钱,呵呵一笑:“谢谢老赵了!”老赵一挥手:“哪里的话,有空再合作。”凝帘点点头,拉着一旁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月澜向对面的文具店急急走去。
“啊——我懂了!凝帘你是真傻假傻!你居然为了给我买文房四宝,卖掉了你用三年画完的画?”月澜气极,音量顿时大大提高。“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做点儿什么了。”凝帘一耸肩,淡然地抹掉月澜脸上的泪水:“笨蛋,你要记住,你的青春永远都由你做主。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月澜鼻子又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又往下掉。最后,人们看到奇怪的一幕——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抱着文房四宝跟在另一个女孩的身边。
“我们去柳荫河那边坐坐吧?”凝帘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月澜带着一点哭腔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好。”
凝帘一屁股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月澜啊——你说景色这么好,我来做首诗,你用笔写下来好不好啊?”未等月澜回答,凝帘便开口道:“拂柳荫,又闻蝉鸣,浸水浅滩宿人心。盏茶间,点水蜻蜓,含香花蕊透黎明。还好吧,没那么烂吧?要写下来哟。”
月澜破涕为笑:什么嘛,没有韵脚也拿出来逗她?“小澜咧,你听我说,人只有这一条命,只有这一世,只有这一次青春。青春是什么?青春不是艳丽的玫瑰,不是灼目的牡丹,也不是红到骨子里的虞美人;它是不争奇斗艳的栀子,没有傲人的外表,但芳香是不绝的。这才是最独特的。你的青春,其实一直都在你手里。你努力地向前奔跑,这朵栀子就会慢慢盛开,但如果你停下了,不饶人的时间就会让这朵栀子逝去。它若逝去,你便遗憾,待你后悔莫及时,早已晚了。所以,月澜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要你努力,你的这朵青春的栀子花才会放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懂吗?”
月澜沉思起来,眼神放射出坚毅的光彩:这一次,她一定要和爸爸说清楚!
凝帘欣慰地望着月澜的脸庞:她的小澜,终于长大了……即然这样,她也可以安心上手术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