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我梦幻的记忆中,是一瓢清水,纯真而美好。如今望向城市的雾霭、灰尘。朦胧的色彩,朦胧的视野。眼朦胧了人的内心,让我分外清晰地忆起我的家乡,闭上眼,仿佛真正置身于记忆中的家乡了。
“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细细一嗅,这种气息正是油菜花的清香,不会错的。果真,几步开外,迎面而来的便是大片大片金黄的花。与高悬于空中的金轮交相辉映,凑近了仔细瞧翠绿的花杆儿,托起一朵朵黄花。风轻拂过,路旁的花儿便点头哈腰。再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清新空气注入体内。我突然发问,这样的花有什么用?为什么遍地都是。缓步在前的祖父猛地站住了脚,微驼的脊背挺立了起来。油菜花籽可以榨成油作为食用油。不由肃然起敬,原来是一种甘愿奉献的花。像乡下人安安静静过好自己的日子,是平凡而又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再度阖上眼,乡间可谓静谧。不时又想起羊的叫唤,低沉而沧桑。羊的声音不似鸡鸣那样高亢,但能抒发出自身对生活的热情。我牵起爷爷宽厚且龟裂的手,向羊群快步走去。羊圈里,那几只相识的羊,已经历了岁月的折磨,苍老了许多。我掩了掩口鼻,羊圈的气息不免有些刺鼻。坚持要来看望这些羊,是我每次回乡的极大乐趣。仔细瞧那些羊,它们毛色虽白,却有些灰暗,玻璃球似的眼珠半闭着。口中咀嚼的食物,上下颚来回的切磋时,下巴上的胡须也随之摆动。他们进食的速度是那样缓,一点儿都不着急,我喜欢这种性子,这是一种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城里人,无法真正理解的性子。爷爷抬起一根菜杆,伸直手臂,将菜杆的另一端凑近羊的唇齿边。他向前了一步,伸出舌,舔舐着上面的叶子。再一口一口将香菜杆儿一段一段地啃下来,慢慢嚼,细细品,像乡下人过日子那样不紧不慢,不被时间所压迫。
喂过羊,手上残留些许绿色的汁液。我惊呼:“爷爷,我要洗手!”按爷爷一贯的作风,并未作声回答,而是将我领向一口井前。他蹲下身,将铁桶扔下井里再摇上来时,已成有满满一桶的井水。爷爷扭了一下绳子,提桶的水便落到我的手上,当井水触及指尖的刹那,迎来一阵刺骨的冷,触觉在那一瞬被麻痹了。在阳光的照射下,井水泛起光泽,反射出一条明光,这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涧花入井水,松影当月直。”水是没有色、味的,是那样纯,那样透。虽然井水中略有细微的杂质,但这真是水善利万物的表现,水愿以柔克刚,愿居善地,洗涤污渍、保留美好。这也是乡下人的品质,他们愿留在不发达的乡间,续写被人们遗忘的生活。
那片儿油菜花,那群羊和那一口井,永远的徘徊在我的记忆中的家乡。他们各自拥有自身独特的品质与对生活独到的见解。家乡,一个令人无法忘怀的词,珍藏着一份朴素,一份淡泊,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