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与他人有交集,有些人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有些人会是匆匆过客。很多人都认为与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想要成为真正的朋友很难,但我与我们三号楼保洁阿姨的故事,让我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三号楼的保洁员,我不常与她碰到,一点浅显的印象:五十多岁,妇人,不大合体的蓝色工作服,有些矮,黑红的脸,眼神空洞木讷,好像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额上的皱纹和那双手是她这个身份的最佳防伪标志。
最初我因她这工作很辛苦,对她也曾装出几分好感,但她的神情又叫人喜爱不起来。日子久了,心里的想法也就淡了,我又不欠她的,何必要讨好一般地去亲近她。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保洁员!
一天刚上完书法课归来,走进楼道,便看见了一个蓝色的身影——是她!
很显然,她不想让电梯门关上,于是用脚抵着门,弯着腰探着整个身子在电梯里擦洗地板。那样子从外面看真是好笑,毕竟屁股是撅着的,每一次手上的抹布在电梯厢地上用力一擦,那极其不雅的后臀就努力一抬。
我走到她身后,轻声假装咳了下,她扭过头看我一下,依然没有表情的面部,今天有些扭曲,脸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应该是碰到了个“顽固”的家伙,我一看,她手下的地上,一个黑黑的小突起,想来是哪个不自觉的家伙吐上的口香糖。被人一踩,就死死粘在这地上,日子久了就成了顽疾。她眉头皱着,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下,尴尬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纠结什么,按规矩她应该配合我上楼,我是业主,我爸妈交了物业费才养活了她。可是,如果电梯上行,她那些工具就要全部挪出电梯厢或者全部挪进来,或者她就撤出去,等电梯再次回来。
我站到电梯里,没让步,看向她的脸,意思是她得让着我。她识趣地收起那只抵着电梯门的脚,眼神有些无奈。
我的手按下了开门键,一直按着,一直按着。
她诧异地看着我,目瞪口呆。
“还不快擦?”我微笑着说。
电梯门开得太久发出“滴滴”声,她手里麻利得很,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的脸越来越红,眼里满是焦急。终于她站起来,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再一次说道:“谢谢你啊!”提起水桶,快速退出电梯。我望着她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再次见到她,是大约两个星期后吧。她正拖着三号楼入户门厅的地,看见我,热切地迎上来说:“嗨,你好!刚从外面回来啊?”那神情却又有些腼腆。我先是一愣,继而欢快回答:“是啊,又打扫卫生呢!”
从此,我与这保洁员越发熟悉了,那段插曲我没告诉任何人。
一次我和妈妈散步回来,又看见她,她笑着和我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妈妈有些惊讶:“你们认识?”我笑笑,点点头。
“噢哟!她们这些保洁员,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晓得大部分业主看不起她们,所以常常躲开我们。见面时,大家都显得很生分。你这样倒是很好的,人和人嘛热络点好!”母亲说着,拉了我的手进了电梯间,我看向那地上,干净得很。
有时陌生人到朋友之间,兴许只需要一次帮助,一句勇敢的说出来的:“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