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下午,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天空格外的蓝,阳光也不像以往那样失色,那片波澜不惊的苍茫大海,伴着好心情一起回来了。
闲庭信步,说笑之间已抵达了目的地——会城门公园。尚未步入园中,稀疏的枝干便已伸出了围栏,似乎要冲破这限制,把勃发的生机淋漓地绽放,为萧瑟的景致凭添了些生命力。
迫不及待地步入园内,道路两旁的松柏与杨树的枝条交相掩映,深绿与秋意的淡黄色层叠在一起,遮住了那狭小的天空,好像热情好客的孩子,玩闹着向我挥手致意,却不经意间用五彩的罗幕遮掩了天穹。
走进去看,那粗壮如盘龙的杨树盘旋着冲上云霄,它身上的“龙鳞”黑白两色,细密点缀却又井然有序,使人忍不住地要去多看两眼,这眩目的色彩。相比这傲视众生的杨树,松柏可要谦逊许多了。虽然它的身子纤细而渺小,却自有一股挺拔傲寒的气质,即使是在这寒冷的冬季,却不曾脱下它那代表着生机与坚韧的绿衣。
在他的身后仍挺立着一棵小树,我起初以为这是原生于江南柔弱的树,因为它的矮小,且它的枝干也已秃去了半数。可据身边的朋友讲,这树唤作“落叶松”,虽顶着“松”的名头,一年四季却也像大多树木一样落叶。我走到近前,伸手抚着它的纤弱的迷彩色的树干,心中又颇起了几分爱怜,怜的是它被世人强加了“坚毅挺拔”的无形的压力与准则,爱的确是它虽生的如此的无奈与疲惫,却仍顶着寒风,尽其所能地傲立着!
正痴痴地想着,那挺立的松树上忽地有枝干轻轻地摆动,在这静谧的场景下格外显眼。凑近去看,原来是那可人的喜鹊顽皮地在繁密的枝叶间捉着秘藏,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叫喊,似乎正玩得尽兴。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公园中央。这里矗立着一棵上了年头的松树,比之前的杨树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的树干是如此的繁密,由上至下,一层更甚一层,那每一条枝干上肆意地“喷发”着松叶,把它装点得好似从地底喷涌而出的喷泉,那张扬的枝叶便仿佛时刻要落下来,砸出巨大的浪花。
细嫩的绿草环绕着巨松,在这苍茫的绿海里竟隐约有几抹彩色。定睛望去,竟是一丛娇艳的月季花,织缝着冬的花衣。在这单调索然的季节,在看惯了那千篇一律的墨绿后竟然有着如此的惊鸿一瞥,热烈的红,娇艳欲滴的粉,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这是何等惊艳与震撼人心的色彩啊!花丛中仍有含苞欲放的花蕾,听说这些花在绽放后比他们的同类更加美丽动人,仿佛是积蓄了许久的美丽与芳香,在撩开帷幕后,那一鸣惊人的渴望,像是那尊贵的皇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容颜。我想凑近前去嗅、去抚,去感受这动人的美,可我却被远远地隔开,望着那在水一方的美丽,可望而不可及。
虽则那脱俗的美丽我不可迄及,可我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了金色的世界中。这是一片银杏林,银杏树下面铺满了金色的落叶,与翠绿的芳草交叠在一起,便如天然的地毯般铺设其间。我漫无目的地踩过金黄的落叶,在我去过的地方便留下曼妙的“沙沙”声,引人迷醉。我抬头仰望,不觉为这景观所痴愣了。四周的银杏树并立着向空中环绕,层层遮掩,竟形成这样一个尖尖的穹顶,金色的光辉将我笼罩住,脚下已枯萎的蔷薇在此日却巧合地显出了它旺盛日子所不曾有美丽——那浅绿里生出淡淡的金黄,掩着细密的叶茎流淌,就这些汇成了金色的浪潮。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欧洲中世纪的教堂,这里的天然妙景不输那富丽堂皇的华庭。俯下身去欣赏,只见金色与浅绿的落叶拌着清风徐徐地落下,而远端的几株银杏树形成了妙极的渐变,由左至右,金黄、浅黄、深绿、苍绿、淡绿,好似天然衍生出来一般,几株银杏竟形成了如此巧妙地颜色对比,这仿佛如同时空的回溯般,使我想起了春日抽芽的浅绿,夏日黎明的浓绿,从这样的角度来欣赏,竟有些分不清人间与仙境了。
人皆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倘若怀着一颗寻访“美”的心,睁开洞察的双眼,也许我们也能看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