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爱花,尤爱茶花。爷爷家的小花园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儿,要数茶花最多,而且他每次侍弄花草时也总会优先料理茶花。
毕竟,花园里的其他花儿都是春夏时节争奇斗艳,唯独茶花冬末春初时开放,“一枝独秀”,独吐芬芳,成了冬日花园最美的存在,应了那句“茶花一树早桃红,百朵彤云啸傲中”。茶花开放时极美,夺人眼球,红的像火,亦似那妖艳女子,娇媚张扬;白的像雪,亦似那天界神女,清雅高洁;粉的像霞,亦似那温柔娇妻,贤良淑德。
小时候,爷爷常带着我去采摘茶花瓣。采摘前,总要听爷爷念一遍经,“摘时需小心翼翼,动作要轻,茶花有灵性,会疼。无需摘太多,一朵茶花大概取五六片即可。”我总是不耐烦地应诺,但其实内心早已按捺不住,欲将罪恶的小手伸向那无助可怜的茶花。
“嚓!”我怔怔地看着手上残破的茶花,爷爷说:“你这丫头,都叫你小心点了,好好的茶花没了。唉,算了,将它放在枝叶里吧!”我乖乖地按照爷爷所说的去做,那朵被掩藏在枝叶的茶花,纵使被折,被掩盖,也要让这一身的花香,穿过枝头,充盈夜间,牵住你的步伐,只为你能驻足感受她飘香的瞬间。闻闻清香,感知存在,便有了价值。她做到了!竭尽所能,让人们感受到她飘香中那了不起的魅力,你会惊异于她被折后的芳香依旧。
我和爷爷携着为数不多的花瓣进了屋,爷爷拿出件件茶具,温杯,放花,洗茶,倒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杯里的茶,闻到的,不知是茶香还是花香,完全迷了眼,傻傻分不清。爷爷将一杯茶递给我:“尝尝,这花香虽淡,但只要用水一泡,便不一样了。丫头,山茶的淡香就如同茶的香。虽淡,却极具内涵,这也许是她名字含茶的原因吧!”我似懂非懂地听着爷爷说话,茶杯上空还有一缕雾气,里面夹杂着花香,这一瞬间,我闻到了山茶飘香,也懂得了她的谦逊礼让。明明可以盖过茶香,却偏偏藏入其中,完美融合。
茶花凋谢时,花瓣是一片一片慢慢凋谢的,知道生命将终结,如此小心翼翼、依依不舍,悄悄地带走她最后的芬芳。零落成泥常开不败,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瞬间,也依然飘香着。
“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这种与梅并肩的魅力,让我为之倾倒;“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凌牡丹之鲜艳,却在寒冬开放的谦让,让我钦佩不已;“影遵谁停绣,香清似煮茶”,芬芳飘香瞬间,又是谁可以替代得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