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有两株长寿花,一盆妈妈种的,一盆我种的。很多时候,我放学回家,就会卸下书包径自走向窗台,给它们浇水。
记得一年前,两株花是各自独立的,但长时间放在一起,花枝竟然紧密缠络着,几次想分开,却不能够,是怕伤了它们。
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满是愠色的面孔来。“不许浇水——先练琴!明天又要去老师那里回琴了,整个星期,连弦都没碰过。”妈妈盯着我手中的水壶,厉声道,“回房去,抓紧练!”说罢,转头离开。因了这番话,我无心再浇水,心里恼恨着,决定以后不给长寿花浇水了。
无端地寻了个没趣,我坐在书桌前,顺手抽来几张纸,撕得烂了,揉成一团,随手掷到垃圾桶里去了。我打开琴盒,拨了一下弦,欲将琴拿起,但还是放下去,把琴布盖好,用拉链锁上。心情很闷,什么事也不愿做了。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妈妈,还株连到花儿,我得对两株长寿花罢手了,只好请它们谅解。
此后一段时间,我很少再理会那花儿。
一天,作业乏了,站起身,无意间又转到窗台前,眼前的两株长寿花,盆里的土是湿润的,叶子比以前更翠绿了,它们舒展着枝条,蓬勃着蔓生着,想大面积地占领整个窗台。我生了疑,但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覆了下去,大约这两株花要独立自生了,它们生命力很强,不再需要浇水吧。想起妈妈那天的脸色,我闷闷地转身离开。
周末的午后,妈妈正在窗外的阳台上洗衣服,我不知不觉又转到窗后,透过帘子,看到她洗好衣服正拉长水管,给花浇水。看着她的举动,我愣住了,原来,妈妈一直照顾着那两盆长寿花!我心里顿时像琴弦被拨动了一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怕打扰到她,悄悄地拉上帘子,转身离开。
一个夜晚,我又偷偷开始给长寿花浇水了。两株花儿,越长越旺,似乎被人分开了些,我将花盆挪移,尽量贴近,把我的那盆花的枝条,紧贴到妈妈种的那株上。让两株花拼成了一个整体,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回到书桌前,我陷入沉思,妈妈知道我这么做了,她还会为长寿花浇水吗?
不觉心中便萌生出一个画面来:我拉着琴,妈妈在洗衣服,她悄悄停下来,用管子浇花,悠扬的乐曲流淌在我们家里。
两株长寿花,就像一架小小的心桥,铺在我和妈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