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久没出教室门,竟不知这外面已经放晴了。
我的教室在山上四楼,放眼能看到很美的环境。在灌水的地方一抬头,前面就是连着的一座很矮的山。不经意间,看到阳光在裸露的湿土地上投下一个弓着背的人影。
把头轻轻地侧过去看,是个老奶奶,上身着紫色的外套,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头发几乎全白了,只有发端还残留一点黑色。她的手里提个篮子,锄头露在外面,一个锄头还真不小,我看着她,一只手提个篮子,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腰,每抬起一只脚,脚都在一个劲儿地抖着,好不容易将脚抬起,在一个阶梯上放下,都会全身松了一口气,那只脚也好像都微微陷进了湿润的土里,又像这样抬起另一只脚,就这样一脚一脚地走上去。我竟看呆了,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上课铃响了,但是那个老奶奶,却也才走了七八节台阶。
我也急匆匆地跑到教室,生怕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实话说,我听得不是特别专注,因为我一直在想着,我断定,那老奶奶定是要上山种菜的。但是她难道不会叫自己家里有力气的青年人来干着活吗?她这么年迈,孩子肯定也都很大了呀!
自休课下课,我还是跑到那个地方,沿着小路望过去,山下是有几间破房子,我猜想那就是奶奶的家了,奶奶难道是自己一人住着?
这件事让我想起了前不久,正月时,妈妈带着我去看从小抚养她长大的外婆,也就是我的阿太,她本来住在自己的一个老家,但是在前年,她的老伴儿离开了人世,在老家那里,就她一个人住着。她的年岁也大了,除了那个女儿——我的外婆常去老家看她,其他四个她平生疼爱的儿子,都去了大城市工作,发展的挺好,也都有儿女了。但是家里人不放心她一人在家,万一哪天受伤了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就把她送去了敬老院。我去看她时,她安详地坐床上,脸上带着笑意,听说这两天来看她的人很多,都是来给她送礼的,看得出来,从她的床头一直累到床尾。阿太最喜欢逢年过节了,这个只有老头老太太的敬老院就会变得热闹。
我们也与她聊了许久,是饭点了,爸爸妈妈提醒我该走了,阿太这时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不知如何将这只没有肉的手、糙极了但无比温暖的手轻轻地松开,我做不到,最终,还是阿太缓缓地松开我的手,我从她的床边站起来,回头看她,她生满皱纹和老年斑的尖脸里镶着一双小小的,但是红红的眼睛,看的好心疼,旁边两个老奶奶都是患了老年痴呆,听说她们的孩子自从送她们来这里,就没来看过,但她们也不知道,不会伤心。可是我的阿太,她身体挺好,身上没有什么病,所以她的头脑里明白得很。妈妈说,一个老人,老伴儿走了,虽然只剩下一个人,但她肯定是想回到自己的家,不想在这个敬老院里生活。虽然有人能陪她说说话,但这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亲人走了,不仅我们觉得她可怜,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可怜了,自己有四个儿子,可老了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终是知道了,住在破房子里的老奶奶,遭遇定和我的阿太有几分相像,不都是孩子在外,没回家吗?我想,不仅是这两个可怜的老人,现在的社会,年轻人都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跑去大城市发展,在那里买房子、娶妻生子。我想问一问他们:“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们的家乡?你们的父母?”
此时,哪个老人若独自走在路上,他们定想着:“若是孩子回来看看我,就好了。”而此时,你作为孩子,你若是还爱你的父母,那你便说:“爸妈,这路,我陪你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