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早,我如夸父,竭力去追赶那初升的朝阳,可我终究慢下来了。
黄山的太阳是美轮美奂的,千万游人都盼一睹风光。在光明顶下,是一座宾馆——白云宾馆:名副其实,山间的云雾,湿漉漉的,凉丝丝的,那宾馆便隐匿在其中,宛若翩翩少女,雪白的纱巾掩面,飘忽不定,令人神往。
迎着这黎明前灰蒙蒙的天色,我、妹妹和父亲从宾馆出发了。山间即是夏日也是阴凉的,而在太阳升起前更是凉,颇寒。妹妹人小,裹着那宾馆中的羽绒大衣,衣袖都打上了一个结,衣边触及脚踝,小巧红润的脸蛋也被红色衣帽盖住,行动略显笨拙,有些呆萌。我握着她打结的袖口,踏上了青灰的石阶。
绵延的石阶兜兜转转隐没在眼前仍未消散的雾气里,我拉着妹妹一步两个台阶,我在前,她在后,父亲则慢悠悠地一步步爬着。不见前方还有多少青灰的石阶,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天快亮了,太阳要东升了。
我越发急了,无暇去观望两旁形态奇异的松树在飘散的纱雾中如何妖娆,青灰的石阶飞快的从脚下跑过,背上潜溢着细密的汗,水雾滋润着泛红的脸颊;
“姐姐,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
妹妹鼓胀着红彤彤的脸,大口喘着气,微微弯下腰,手撑在腿上;而父亲早被甩下几十个台阶。云雾渐渐消散,天已明了,太阳蓄势待发。
“来了!来了!”
这是来自山顶游人的惊呼,是第一束阳光发散的喜讯。我急不可耐的心在“咚咚咚”乱窜,脚上踮着碎步,要赶不上了,我心想。
妹妹瘫坐在石阶上,小小的身躯耗尽了全力裹在宽大的羽绒衣中。
“不急的,让妹妹歇会儿,能赶上的。”父亲缓缓走上来,他一直都以这速度在爬,不快不慢,匀速的。
我便挨着妹妹坐下,有些失落。
跨上最后一个台阶,那初升的朝阳披着赤橙的彩霞,失了白日耀眼的光芒,添了分羞涩,温顺的红光,离开了那远处山峦的顶部。
“好漂亮!”妹妹挥舞着长长的衣袖在一旁蹦跳着,脸上映着几许橙红的光,我会心一笑。夸父正因焦急追赶着太阳力竭而死,慢下来,虽没能目睹黄山初日升起的全过程,但有家人陪伴分享这最后的喜悦。
慢下来,去等那些真正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