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老家浮现在我的记忆上,就伴随一间老房子。
这老房子在城墙边,是清朝建起来的。经历百年前的战争风雨,仍在哪儿,可能只剩它了。不管天气,虽然天色一直晴朗,它的颜色永远深沉类似影子。我会跳上窗看里面,黑的,一种看不透的沉重黑色,充满影子。风吹来,我会打冷颤,便跳下、没命逃跑。
屋后长了棵槐树,树极高大,树干粗可合抱。独树形奇怪,粗壮地分为两股,似乎被劈开过,托着两朵青灰色的云伸拔到无穷高处。
不知何时起,房子上贴上不可移动文物的标示,连同那棵树。早在之前,大人就说树上有灵栖息,曾有白蛇盘绕在枝干上,是不能动它们的,所以它总有些格格不入。有多少次傍晚,我经过这儿,再不敢往窗里望,总感觉有东西在黑暗潜伏,有无数古老的眼睛向外凝望。不觉冷汗涔涔,唯恐被一双手拖进去,就加快脚步。
纵然我不相信这些,却又愿意相信。此时老家又拥有一层神秘、可怖,令我敬畏的色彩,而这层色彩恰是我自己蒙的。记忆中,有屹立于夕阳下的古屋老树,夕阳如血,老房子影子拉得很长,到了夕阳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