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与爸爸相逢,是在他刚进入广东省中医院工作那会儿,即使相当不容易找到份好工作,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却有增无减。接着是他趁着蹲坑的时间用手机看羽毛球赛,拿着卫生间的拖把柄在没人的时候练习,这种行为却从未被老板发现,最多是清洁工看见经常失踪或断折的拖把柄,怀疑医院进了贼。
或许,对于当时的爸爸来说,羽毛球不仅仅是一个爱好,还是无上理想、是恢弘诗章,也是他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只要爸爸打开电视,液晶屏上的画面就一定是某场高级别的羽毛球赛。他在家里经常用各种家具打造羽毛球网练球,长宽高都与真正的羽毛球网无异。在我的印象里,爸爸的右手仿佛有无穷的能量与魔力,就算我和老妈车轮战交替出击,依旧打不过他一个人。一个小时的场,打完总是我和老妈筋疲力尽,爸爸却说打得还不过瘾。
有一次他带我们在临近晚饭时和他的同事们打球。从晚上六点到八点,除了擦汗喝水和轮换休息,他们一刻也没停过。我都没法想象那个在羽毛球场上如豹子捕猎一般凶狠的男人会是我那个经常胃不舒服消化不良的老爸。
后来有一次他打完球回家,手肘上绑着一些绷带,还有一丝药膏的气味。本以为是普通的受伤,没想到却是“网球手”。他至少有半年不能打球了。
爸爸当然不肯服输,在家里开始练习左手打球。他那无辜的左手受尽了“折磨”,哑铃、手掌压力器是他左手常客,干活做家务能用左手绝不会用右手,就连走路左手也会无原无故挥向空中,对于路人异样的眼神,他从不在乎。可是这么多年的跑动习惯难改,手脚还不十分协调。有一次他与我在小区打球,当年无论我怎么打都能完美接住球的爸爸,近在拍前的球也有打不中的时候。他自嘲:“看来最近想重出江湖是不行了。”
我真希望他那受伤的右手尽快好起来,永远期待你重返球场那一天,好尽早放过他那无辜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