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空是清透的，脆蓝泛起火烧云，空气平滑地进入胸腔，呼吸带着温润的味道。是的，平凡的春日如约而至。
“来，把那盆花儿拿来。”滕老师缓缓走下讲台，伸手接过那盆歪歪扭扭的虎皮兰。这是赵赵带到教室的小花，今天，他请假没在这。
虎皮兰已斜躺在了花盆里，虽然歪扭，却绿得好似冒出油光一般，只是塑料花盆沿边有一个三角形的缺口，虽然不甚规则，但像极了爸爸西装的衣领。我不禁想笑，觉得真是又生动又可爱。同学们也都注视着讲桌，不停议论着： “怎么成这样了？”“换新的吧”……
她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小花，先把虎皮兰从盆里拿出来，轻放到讲台的一张旧试卷上，又顺手从木盒里拿出一支废旧的铅笔，边说边划拉起花盆中的土来。左手用力扶住花盆，右手用笔把土轻轻地扒到盆边，只留下盆中心那一小方静谧，然后重新把虎皮兰扶正，左手再缓慢转动着花盆，右手用笔把土重新铺平，围盖在根部。最后，她用笔杆轻轻摁压几下，又抖了抖笔，在盆边上磕了磕，笔上的土就都归落到了盆里。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抬头望向我们，微笑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突然转而严肃地问道：“这盆花是谁弄成这样的？自己主动承认！”教室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神情紧张，像是风暴前的宁静。
“老师，是他自己。每天中午都浇很多水，把根泡得抓不住土了。”安静不过三秒钟，此起彼伏的声浪冲上了天花板，不断有人补充着这样那样的话……
“没有人破坏他的花就好！”老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望望我们，又低头看向那盆被重新拯救的花儿，“你们记住：欺负一朵小花，就是欺负一个人……”
似乎在瞬间，我明白了她的忧虑。
“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师！”我们笑着答道。
此刻，窗外阳光散落，我看到法桐的枝丫绿意盎然，枝上传来了鸟儿的啾啾声，隔壁班朗朗的读书声也应和着我们的微微笑声。笑声好像不该出现在严肃的课堂，但又是那么和谐融洽。
阳光也渲染了她的脸庞，每一帧都与鸟儿的鸣叫和我们的欢笑所交融。老师何尝不像一缕光？我们被呵护，被照亮，终有一天，也成为光。
如果若干年后再回首这个平凡的春日，我想我仍会深深记起这一刻的阳光，还有老师温柔而又坚定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