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个黑边的放大镜压着一沓旧报纸,就那样静静地躺着……
——题记
小时候,深木色的书桌前总坐着一个肩膀宽宽的人,不紧不慢的摘掉老花镜,又不紧不慢的拿起盒子里的放大镜,左手食指仔仔细细的指着报纸上的小字,右手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的读着。他的头没有低的很低,但能看得出他心无旁骛的仔细。
和他坐着一般高的我站在书房门口,欣赏着他沉静的身姿。从阳台的窗里照出一缕阳光,铺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厚厚的双眼皮牵动着不长不短的睫毛没有规律的眨着,高挺的鼻子像一座威严的山,衬的他的脸平静而又祥和。像一幅画卷映入我眼帘,不可磨灭。
他,是我的爷爷,从我记事起他和那个黑边的放大镜就从未分开过。那个黑边的放大镜
身下压着一沓旧报纸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好像一直等待着爷爷把他拿起来,两人像亲密的挚友,每天一起读书看报,一起博文天下。
这个暑假,往日健硕的他倒下了,倒下的是那么突然。
那个夜晚,他咳嗽的声音惊醒家人,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天空,凄凉的月光碎了一地。头一次觉得盛夏的夜晚冷风刺骨,浑身打着寒噤。
每每放学急匆匆的跑去医院看他,他都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还用那个黑边放大镜看着手里厚厚的检查单,年迈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释然。我几番尝试用语言安慰他,但在去医院途中想好的话语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最后也不过是说几句无济于事的好好休息。那一瞬间好像才明白,爷爷生命里的光,可能就是那个放大镜了吧。
那天我去医院看他按他的要求给他带了最新的鲁中晨报。到医院,他看到报纸欣喜的拿起枕边的放大镜,无神的眸子里立刻有了光。
“今天报纸上说了啥呀?”我问道。
嘴里还剩几颗牙的他说话实在不利索,我没听清他再说什么,但他掩饰不住的开心都写在脸上。
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我和爸爸坐在床那边,再次看到我小时候铭记在心的画面。只不过现在的他脸上已不再像当年一样饱满,但那侧脸威严又和蔼的线条,仍不减当年。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他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读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