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至日,。漆黑的夜空中星光点点,瑟瑟寒风敲打着窗棂,想起了阵阵敲门声。我站起身,打开门,爸爸站在门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我接过盒子,揭开盖子,童年熟悉的香味霎时萦绕鼻尖---是奶奶的麦焦。已经很久没吃到了,沉浸在香气中,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堂姐一家还没有去上海,奶奶也没有生病。冬至日时,我们两家便齐齐的聚在奶奶家里,团团围在桌子旁边,吃奶奶的拿手麦焦。
厨房里,奶奶总是格外忙碌,洒一桌面粉,将事先做好的面团倒在面盆中,翻转按揉,提压,直到面粉和面团完全融为一体,再捧起大大的面团,放在热乎乎的铁板上,像涂唇膏一样,轻轻巧巧地糊出一个圆,这圆圆的面团刚一接触到热热的铁板,便发出滋滋的声音,柔软的面皮逐渐变硬,呈现出一种浅黄色微微焦的颜色,变成了一张极有韧性的皮子。奶奶拿起皮子,叠在那一厚厚一叠,同样焦黄同样喷香的皮子上。这皮子是麦焦的灵魂,它软软的,薄薄的,周围一圈脆脆的,是奶奶的绝活。如果你说,这皮子呀,菜场也可以买到呢,但我可以认真的说,菜场的皮子哪有我奶奶做的有嚼劲更薄脆呢!
这还只是面皮,麦焦里头是要藏菜肴的。奶奶的厨艺精湛,即便是最寻常的家常小菜,也能烧的色香味俱全。麦焦中的主角当然是最具台州特色的海鲜炒粉干和配有新鲜胡萝卜丝的豆面。这两样最体现功夫,不能太油也不能太干。还有鸡蛋和豆腐一片片的都被炒的金黄,莴苣和芹菜一丝丝被炒的青绿,春笋和芋艿一块块被煮的白净,更别说还有新鲜的蛏子肉、八爪鱼肉、肥肉相间的五花肉……有咸有甜,有荤有素,水路俱全。这就是我们家的“满汉全席“。
后来,堂姐学着帮烧菜,我不会,便在一旁切菜,切一会儿,看一会儿。她的手法很娴熟,放水,下料,爆炒,装盘,一步步有条不紊,颇有当年奶奶的风范。端菜上桌,闻着那诱人的菜香味,我总是十分艳羡。夹数缕粉干,几片豆腐鸡蛋,铺上几块五花肉,再把皮子整整齐齐的裹好,移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口,眼里心底总是对未来自己能烹饪烧菜的向往。
时间像一条河流,缓缓的流淌着。堂姐转学了,奶奶也病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那熟悉的香气,吃到过那童年的麦焦。
窗外星光点点,风儿绕过窗帘,轻拂着我的双手。颤颤地,我拿起麦焦移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口,包裹在里面的粉干和鸡蛋探出头来,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突然间,仿佛觉得厨房里正并排站着奶奶和堂姐,氤氲之中,我们正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