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事,大多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大多时候不吃白米饭,只喝粥。不是家里条件不好,纯粹是因为母亲喜欢熬粥。
家里最常煮的就是清粥,当阳光打在灶台上时,母亲就开始熬粥了。
熬粥的过程很长,母亲跟我说:“当热气徐徐上升,米粒开出乳白的花朵,相互依偎着融化在水里,咕嘟声均匀,厨房里弥漫起淡淡的甜香时,热乎乎的米粥就熟了,当米粥在舌尖荡漾,你就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一件平常的事被母亲说起来,跟诗一样美。
我是吃粥长大的。
母亲常说,熬粥可以静心,只有静心才能熬出一锅黏稠润泽的好粥。喝着这样一碗粥,心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了,会安静地品味生活的美好。当时的我可不懂什么静心,只认为清粥的好处无非就是养生。
母亲的性格也是不温不火的,家里上上下下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母亲能把平淡的日子熬出粥的香味来。
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清粥。一碟可口的小菜,一碗清淡的粥,是我最爱的早餐。轻轻舀起一勺粥,瓷勺与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勺子放入口中,绵软的米粒和着温润的汤汁在舌尖荡漾,暖暖的,味蕾刹那间复活。粥就像冬日的阳光,令人全身无限温暖。
时光飞逝,我长大了,父母也变得忙碌了,我住进了奶奶家。
如今每天中午吃着学校的饭,便总会想起那热乎乎的清粥,若能在大冷天喝上一碗母亲熬的清粥,是多么幸福啊!可现在,别说是喝粥了,就连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每天的餐桌前,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吃着用泰国香米做成的白米饭,我心里却惦记着小时候吃的清粥,想着那淡淡的粥香。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初的香气并不仅仅是人间烟火的香气,那还是幸福的香气。在时间的文火慢炖之中熬就的那一锅锅香气四溢的粥,才是人间最美好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