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便是爷爷蒸的糯米饭,每逢过节总能看到爷爷端来一大碗诱人的糯米饭,饭中的甜蜜与软糯到现在也还残留在我的口齿间。
爷爷蒸糯米饭,选材很独特,米饭在我的家乡称“酒米饭”,可不是说用酒泡过的米,而是圆圆的,短短的,颗粒饱满,泛着珍珠般光泽的糯米,一般超市很少有这样的散装米,也不知爷爷从哪里淘来的。
小时候的我总爱用手去戳米袋子,手指向内按去,那光滑的米粒一下子就淹没了我的手指,爷爷见状却不生气,只是将米放在最高的柜子上,告诉我若是放的太低,鼠神就要来偷吃。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所谓的鼠神指的就是我这只小老鼠。
糯米饭中最重要的除了米,就是红糖了,爷爷总是会去一家经营了很久的店买整块的,虽没有精致的包装,只是普通的纸裹着,却别有一番味道,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爷爷蒸糯米饭很讲究,一招一式从不简省。
洗米不用手搓,要一边冲水一边用筷子搅,直到杂质灰尘慢慢溢出。冷水下锅后,米粒随着水温升高慢慢膨胀,直到晶莹透明后,沥出再用冷水冲洗。
在等待冷却之时,爷爷总会用大瓷碗盛上米汤,邀请我一起喝。而我常常不加思索地一口拒绝了,一心只盼着糯米饭赶紧上桌。爷爷端着碗走到阳台,一边望着窗外的美景,一边“呼呼”地喝起来,跟品鸡汤一样有滋有味的。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给糯米们穿衣服,保证每颗米一件红袍子,上蒸锅时再在米粒表现撒上一些糖碎,随着温度上升,那些甜甜的糖便会渗进饭。
终于起锅了,热腾腾的米粒已经抢占了碗的每个角落,仰起棕红的小脸,在碗中微笑着,欢呼着,任凭桌上的凉拌鸡、蒸猪肘、圆子汤怎么诱人,我的眼里也只有那碗糯米饭。
舀起一大勺送进嘴里,顾不得烫,只觉得软糯的口感立刻包裹了每个角落,香气与甜味在唇齿之间荡漾,用舌尖去感受那份软糯与甜蜜,看着我埋头苦干下,碗已经空了一大半,爷爷又不紧不慢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来,笑着道:“爷爷不希望你什么,只希望你考上大学,也给爷爷做一次酒米饭。”原来,酒米饭也一直是爷爷的最爱。
如今,爷爷快九十岁了,原来挺直的身板已渐渐弯了下去,糯米饭的味道也只存留在记忆中,但我会一直忘记,爷爷对我的寄托,我同样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