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他
我与儿子不相见已有了二年之余,每当想起时,都忘不了孩子那难过的样子。
那年冬天,我的母亲过了世,差事也丢了,正是一筹莫展的日子。终于在徐州见着了儿子,见儿子那过于伤心的样子,我心中的那份苦也渐渐的随风而去,自责感则是慢慢加重。于是我故作镇定地安慰着他,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难过于事无补。
家里的财务,因为母亲下葬而押了出去,甚至这些还不够,还要再借些钱。这些日子中,我本以为儿子回来,家会变得温暖,事实却很残忍,反而变得更加不成样子。丧事办完后,我便同儿子去往南京,我去往南京是为了谋事,而儿子去往了南京却是为了要离开。
到了南京我便开始忙着谋事。而他却出去了,说有朋友相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便是儿子要离开的那天,由于我诸事烦乱,心绪不宁,于是就叫了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来送他回去。生活艰难,但每当我想到车站送行的人群时, 我都会想起儿子一个人在月台等车的样子,他身旁站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一个陌生人。越想心里就越是过度的伤心与自责。于是我还是去了浦口,要亲自送他。即使他曾多次告诉过我,不需我去,但我依然去了,我想再看看他。
……
进了车站,儿子去买票了,我则是帮着他照看行李,行李可真是不少,要搬进去还须要向脚夫行些小费才方可送进去。于是,我便和他们讲起了价钱,我嘴笨,可能因为儿子认为我话说的不大漂亮,也可能是因为别的缘故,总而言之,我都会有一种自责感在心里存着。见他铺好了位子,我又怕他夜里受凉,于是便又嘱咐他把自己照顾好。同时也嘱托了茶房好好照看他。
儿子突然说道:“爸爸,你该走了。”我看了看他,又看向车窗外,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在乱抓,那大概是愧疚感吧!于是,我对他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本来他有些不耐烦了想自己去的,但却被我制止了。此刻,仿佛我只有多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舒口气来。
说来那道路真的很费人力气,先要穿过铁道又要爬上月台。可能是我身形的原因让我的动作不灵便吧!所以从月台下去也很吃力。这时,忽然间我仿佛看见儿子的眼眶下,留下了一条透明白线,但这白线却被他很快的擦了下去。我当时心头一酸,一个激灵从月台上跳了下去,抱着朱红的橘子往回走,说来真是奇怪这橘子量不多,但却很沉。到了这边时,儿子马上过来搀扶着,我怕我摔倒。于是我将橘子塞入他的怀中,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心里轻松了不少,说道:“我走了,到那边来信!”走着走着,心里又欠缺什么似的,我便对他说:“进去吧,里面没人。”只见他楞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眼中又划过了一丝透明的白线,我知道,他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