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秋,落日的暗黄浸染着山头。
乌鸦撕裂的呐喊贯满寒空。路的尽头,爷爷奶奶的剪影在缓慢地移动,身后还跟着一个嬉笑年幼的我。这景投映在我的眼瞳,但身前却是片繁荣的城镇。这曾是我的家乡啊,我恍惚着,眼中却回到了几年前的家乡……
是在夏日的傍晚。院落里,在葡萄园里忙了一天的爷爷早已端出散着热气的饭菜。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在门前等着我的归来。“我回来了!快吃饭吧爷爷!”门外的树荫被风吹起波澜,躁热在我的疯跑下留了痕迹。院内的爷爷看到我的回来喜得皱纹聚在了一起,像一朵不起眼的鲜花,忙去支开圆桌,摆上饭菜。爷爷的身子向来显得苍老,但在这一刻,却将身板挺得强硬。在这个夏天,夏蝉扰得人心烦,但到了这般时刻,我却总会把疲惫扫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并没有流走,我和爷爷的身前是烟火饭菜,身后是温情溢满的人间。
自行车,人影与村道,回忆冲撞着我,眼中物也一点一点被揭开。
又是一天的结束。那时的我,刚上完课,就总会看见奶奶与她那年龄已久的自行车。我跑过去,轻快地骑在后座,奶奶笑着问:“坐稳当了没有?”于是,她就蹬上自行车,带着我走向回家的方向。我紧捏着掉漆的后座,一边笑闹着感受风的律动,晚风吹动了青丝,也拂过奶奶鬓间的白发。奶奶一下又一下的踏动车板,我闭上眼,温情便从我眼角走过。天空已是黄昏,独占一家,我与奶奶的身影就投映在地上,一高一矮,打乱了那绿荫的黑影。蝉声依旧,难以忘怀。
回过神来,我看向那水泥柏油路,脑海里却在不断翻动着泛黄的记忆。我曾经告诉过奶奶爷爷,自己要一直留在这里陪伴着他们。可是,奶奶却说我终会长大,会走向不同的地方。现在看看,这也是一种残忍的现实。
以前的日子如饭菜,是被慢火烹调过的,端上桌前,总是回味无穷。温情溢满的日子,聚拢来是故乡不变的灯火,摊开来是烟火人间。
这时,我想起汪曾祺的话:家人围坐,灯火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