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一个午后,窗内橙红的灯光,窗外萧瑟的秋景,相映成趣。秋风甩了一片枯叶,沉重地撞击窗户。那枯叶,又坚定地飞向了远方。
屋内,老人,诗词与灯光。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恍惚间,思绪窜回了多年前,同是那扇窗,窗内人依旧,只是吟诗的声要比现在铿锵几分。爷爷躺坐在摇椅上,椅子吱呀和着抑扬的诵读声。早已诵了十几句,我却仍定在那首《夜宿山寺》,久久不能回神。
“高百尺……摘星辰……真的能惊动天上人吗?多高的楼才可摘到天星啊?”
忽而间,苍老的声音又将我拽回了现实。还是爷爷那张老树般推挤的脸,射出严厉的眼神。我低下头,不愿将堆积如山的习题看进眼里,也不愿对上爷爷的眼光。
“专注,凝神,不要开小差!”喝声伴着摇椅的吱呀声在屋内振振回响。
夕阳西沉,天空拉上了幕布。窗外一片漆黑,只听得几只归巢鸟儿的哀鸣。我揉揉发疼的眼睛,转动酸胀的手腕,一一扶腮,又坠入了回忆的漩涡……
五岁的一个夏天,在乡下游玩的我,站在稻田边,面着星河。萤火虫漫天纷飞,年幼的我分不清星星和萤火虫,只伸出手在空中抓一阵,激得星光聚了又散,错综混乱。看着高挂着一颗颗钻石,我的心慢慢地被点亮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撞击胸腔,我大声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真的能摘到星星吗!”我的嗓音在空中回荡,只有萤火虫嗡嗡地回答我。看它们又分又合,闪烁又熄灭;我突然想到,不上高楼,亦可摘星辰!
与上次不同,我主动拥抱了现实,坚定地望着爷爷沧桑有力的脸,张了张口:
“爷爷,您能诵一首《夜宿山寺》吗。”
不觉白隙奔过,夜色已深沉。窗外,不知何时挂上了几颗星,一闪,一闪。
爷爷的读书声从未如此洪亮,在我脑海荡漾不散。我端正了坐姿,心定到:我将攀登,摘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