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中,沉香飘,戏台上,长袍一挥,轻吟点唇,戏中人,戏中人。——题记
我从小便爱听戏,别的孩子是听着轻快的洋曲儿长大的,而我却是浸在梨园中长大的。
潮剧是我家乡的戏剧,它不如京剧那般铿锵,也不如江南戏曲那般柔情,却是我心头的最爱。
家中的青梅嫂便是一角花旦,唱了一辈子的潮剧。小小的我坐在戏台下的小板凳上,嫂嫂在台上。她穿着粉色的戏袍,云锦上绣着几浅白的桃花,中间点缀着几朵粉的。面容是白底红妆,头上饰了几朵银花,站在青衣一旁。待到开台的先生鼓锣,戏角们便开始了演绎。
先是青衣开扬,旦角们分散在她的周围。嫂嫂随着民乐的变化,挥起了袖袍,又半掩耳目,秀眉微低,宛如一朵娇花。“你怎可这般渡水咿咿呀呀呦?”又随着银锣的鼓响和乐调着翻转,日中含泪,几段念白后又遇到一旁。戏角们和着民乐唱着戏,用着古朴的潮汕话,添上情,加上戏。一台《桃民渡桥》便活生生地展现在了台下人的面前。
结束后,众人拍案叫好,戏角们微微弯腰、鞠躬下台,梨园中,黄白的花瓣浸透了观众的裤褪,只留下一抹清音。我踏着清香跑向后台,只见嫂嫂正在卸妆。卸下一面的桃花,嫂嫂就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和台上的她判若两人,唯独她身上的那种气质是布衣所掩盖不住的。
长大后,很长时间没有看戏了,直到暑假时,我才看了一场潮剧,那是青梅嫂最后的一场戏。
梨园中,戏台下围满了观众,大多奶奶辈的人,他们看着嫂嫂一辈子的戏,都不愿她脱下这一身戏袍。这一场戏,和平时一样,先生
鼓锣,戏开场。挥着袖子,用着最朴实的潮汕话,唱着最动听的戏曲。她踏着小而轻的步伐走着,将袖袍一挥,面上神色嫣然,嘴里唱着词。这梨园的花早开了,却都娇不过台上的戏中人。
到了戏的最后,嫂嫂和戏角们和往常一样谢幕。唯独不同的是,嫂嫂眼眶中的泪和台下人的哗然。那一抹泪是嫂嫂对潮剧的牵挂,是台下人对戏子佳人的不舍。
也许,只有看了潮剧,才能识得什么是“莫夸骑鹤下扬州的,渴慕潮汕数十秋,得句驰书傲子女,春宵听曲在汕头。”
美哉!梨园中,戏中人,一身戏袍胜佳人;潮曲起,潮曲落,戏中人,梦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