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庭树穿花的时光
青竹变琼枝,庭树穿飞花。月光溶溶,疏如残雪。村头,原本绿色的山峰,如今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此起彼伏,似在无声地演绎着一片孤独。偶尔一只飞鸟,划破凛冽,仿佛一个流浪的侠客,游走在天地之间。让我想起毛泽东主席的诗词:“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这似东北大汉一般粗犷豪放的山野小村,带给了我天人合一的最初体验。
屋内,灶里的柴在哔哔剥剥地燃着,火炕已经热上来了,奶奶粗糙的大手锉子一般抚我的脸,随即便被她紧紧地裹在温暖的怀里。奶奶的爱如朴实的东北大锅菜,冒着腾腾的热气,给了我一个难忘的冬天。晚上,奶奶在院子中央点了一堆篝火,我从中取了一根火把,耀眼的火把照亮了我的眼,它夺目的光辉让孤独而敏感的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憾,簇簇的火苗愉快地跳跃着,让人心生欢喜。
跟着表姐去山上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尝试着用木板和木棍制成的简易雪橇滑雪。从山脚下蹒跚着拖到山顶,盘腿坐在冰车上,手里的木棍划船似的一撑,冰车风驰电掣滑下去。有时候角度不对,重心不稳,从冰车上跌落下来,滚了满头满身都是雪,自己都变成了“雪人”了,大笑着爬将起来,颇能体会到浴雪而立的雅兴。
玩累了,我们就静静地躺在山坡上,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万籁寂然无声,心境恬然淡泊,乱琼穿花舞瑞烟,碎玉映月下晚天。渐渐的我感觉自己与大山、白雪已融为一体,感觉自己的心也像大山一样沉稳,深沉。
小村的烟火气,来得朴拙而有生趣,奶奶家附近便是两亩大的水库,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奶奶偶尔带着我拿着板凳坐在冰上,在仅有尺宽的冰窟窿里钓鱼。我依样画瓢,竟也钓上了不少鱼,我不禁有些得意——晚上的大锅炖也有我贡献的一份鲜味儿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一个寒假就过去了,我不得不离开奶奶家。滑雪、钓鱼、赏雪、发呆的乐趣将化为回忆,结冰的水库、莽莽的雪山,还有慈祥的奶奶都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生命中这样的时刻是月光普照的时刻,伴随着漫天飞雪,一起在记忆的长河里泛着光、泛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