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下课铃如往常一样响起。太阳投下最后几缕余晖,像涟漪一般,荡漾到远方寂寥的山谷中,害羞地依偎在山谷的怀抱。校门口挺拔的桂花树,每到秋季,就香美得让人垂涎。
我扯了扯书包带子,慢吞吞地走向校门,四下寂静无人,我松了口气。慢慢地,眼前浮现出今天班里同学笑话我是一个“乡巴佬”的画面:
“什么年代了?有没有搞错?竟然坐电动车上下学!”。一个同学肆意地笑着。
“哈哈哈,这才符合她的“气质”嘛!”另外一同学附和。
“要不要我们给你颁发一个“最佳气质奖”啊!”放肆得我忍无可忍。
怒火中烧,眼神恶狠狠地望着他们。嘴巴微微的张开又合上,欲说还休。我竟一时语塞。
脸上火辣辣,像被当众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头重地抬不起来,眼泪不争气地滴在手背上。同学们的笑声像锋利的匕首,将我的自尊戳得千疮百孔。
放学后,我故意磨蹭到天黑,远离人群,远离那些刺耳的嘲讽。
校门口的桂花丛,今年花期格外迟,终于在十月的时候极不情愿似的开了,一朵朵耸拉着脑袋,毫无生气。我瘪了瘪嘴,一抬头,正对上外公殷切的目光。心中不禁欣喜,然,望着他手中推扶的电动车,心情立刻黯淡了下来。
我将书包甩给外公,一屁股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我家妮子今天晴转多云啊,真是娃娃脸,说变就变!”外公见我这副模样,打趣道。我哪有心情与外公开玩笑呢?脑海中旋转着的,都是同学们嘲笑的模样。
“妮子,一会去吃你最爱的披萨?”外公几近在讨好的语气。
许久我才开口:“外公,以后你别再把车停得离校门口那么近了,同学们都笑我……”
“嗯?哦,好!”外公怔了一下,随即应声道。随后,他也沉默了。
此时,原本就乌蒙蒙一片的天,下起了雨。我“哎呀”一声乱叫。不等更多的雨点落在我的身上,一阵温暖突然将我的周身包围。抬起头,对上外公关切的目光,他几乎全身湿透,却用大衣护住了我。这风中与之对峙的身躯苍老而挺拔,就像一道壁障,为我阻挡了所有的危险。
“外公”——我几乎带着哭腔。随后我紧紧地抱住外公,内心深深地谴责自己的虚荣、好强。冰冷的水珠从外公的双颊悄然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用他那双生满老茧的大手一把将我揽住,让我心安。
就犹如小时候,我们在门前桂花树下,外公一手拉着我,一手捡起那一朵朵的桂花,记忆中的桂花,香极了。外公那双大手,也总是充满神奇的力量,一些花瓣,一点水,再来些许面粉,甜喷喷的桂花糕就展现在我的面前,那份崇拜与依赖,香过桂花……
雨,终究是停了。外公将车子停在家楼下。
此刻,那不起眼的电动车却像是英勇的战士,威武地伫立在风中。雨后的桂花丛像是新生的一般,光彩熠熠,精神抖擞。满丛的馨郁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我回过头,快步追上了外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