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无法退货的,失去了,就没了。
小时候,我常住在老家,每天早晨一起床,你总会把我的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往往用幼稚的声音回答你:“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来吧!”当然,你总当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等我穿好衣服去洗漱时,你就拿起我的牙刷,仔细地,轻轻地在我的牙齿上来回地磨,你常眯着眼睛,但从未戴过眼镜。
前两年,我再回老家,一切,都变了。你变老了,我很担心,不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恰逢清明,上山扫墓。以前,你总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在前开路……现在,你扶着眼镜,眯起眼睛看脚下泥泞的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很小一步。但还是有杂草挡住了你的去路,你一磕碜,瞬间,你的手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什么。我吓坏了,赶紧将你扶稳,小声的问了一句:“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嘛?”你好似赌气,满脸委屈,嘀咕道:“不用不用。”不久,你还是将手老老实实地递给了我。当年,你将丛生的杂草征服,如今,你却被其征服,我很是心痛。
我和你就这样缓步地前进,走着走着,看到些光。稀稀拉拉的光艰难地穿过树杈,洒在身后的路上,而往前的路,不黑暗,却也无光。
你抓着我的衣服,我走一步,你挪一步。我扒开一株杂草,你贴着我尽快的穿过。期间,你总被绊到。突然,你狠狠地拽住我的衣服,我猛地回头,你一只手已撑在土中,勉强支撑起你自己。你我无言,我将你托起,你略显吃力的动了动腿。不知是否我的幻觉,我总感觉听到了你的呻吟。你我心中明白,你已不再如当年那样灵活。
又走了一会,大人们暂时停下整理东西,你一左一右向前走去,倚在一棵大树上,我担心,便也跟去。你看我走来,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双手交叉,垂放身前。我问你怎么了,你却说:“我感觉,我好像无法再为你做点什么了。”我顿时语塞。回家的路上,这句话一直萦绕耳畔。奶奶,你已为我做了许多,现在,到我了。
人的生老病死,都怨时间无情,唯有亲情能与之抗衡。我能为你做的,只有加倍奉还你对我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