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阳光穿庭过巷,龙眼小花静静地在清风中浅笑,老树下的摇椅悠悠地摇,老猫在摇椅上呼呼地打着盹。老屋静默在柔光里,心中有一种甜,慢慢、慢慢晕开……
老旧收音机里歌放了一遍又一遍,银白发的老人在安乐椅上渐渐眯起半阖的眼,嘴中还在喃喃哼唱,背上有着橘色小火焰的白猫悠然地舔了舔爪子,卧着听。老人的眼被双小小的手捂住了:“猜猜我是谁?外公。”老人故作疑惑“是谁啊?”装着猜错。小孩嘻嘻地笑了“是我”“啊,原来是囡囡呀。”小孩小小的手捂住嘴巴,便开始夸张地大笑。老人张开大大的手,想要去搂住小孩。小孩迈开步子跑,老人去追,老人的步子迟缓,很慢,仿佛永远追不上小孩。小孩一个踉跄,摔了,老人的步子却飞似的快,扶起小孩:“都是这不平的路,害得囡囡扑倒,外公打它。”老人狰狞着脸,拍打着地,惹得小孩破涕为笑。
这便是我孩提时,与外公的生活常态。那时的我总是生病,外公便顶着太阳去摘一种清凉草药,许是药吃得多了,便不肯喝下外公辛苦熬的药。外公便十分耐心地哄我:“这个其实算一种茶,不苦的。”彼时,一碗翡绿色的药泛着淡淡的青草浅香,一片片药草在碗中飘转,打旋,又似少女的裙裾慢慢舒展开来,上面飘着许许氤氲。我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药在喉中有些许甘甜。外公都还担心我觉得苦,便在一旁剥了龙眼,喂给我吃。外公肥肥,短短的手,缓缓剥出龙眼白花花的果肉,龙眼的甜在嘴里一直漫延到心中深处。回想,那或许是属于我和外公独有的一种甜。
如今的我忙于学业,已经很少回去了。榆钱香时空落一地,杏儿黄时白化了春泥。每当我重回老屋时,却也是怯了又怯,老屋昏黄的灯打在外公脸上“是谁呀?”我走前一步“是我”便笑了笑。外公也笑了,脸上的皱纹漫延开了。那时的我,心中涩涩的。
今年的风又吹开了龙眼小花,我定要回到老屋,重新品味那一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