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深山,我独享一方静寂。
我曾一度以为,水的柔弱,以至于它不曾用耳向我提醒它的存在——而是以一种永恒的奔腾昭示着其生命的活力。我所闻识最有气势的乃黄果树瀑布,而后是大、小七孔。贵州的水似乎天生携着跳跃性,在参差不齐的岩缝间跃出,伴着清脆声响落入下一个“台阶”——这似乎和贵州不安分的喀斯特地貌与纵横密布的水系有关。温州没这个缘分。
沿着山路疾行。
雨后的山景,更显秀气。山岚缭绕在山腰处,一眼望去,似穿非穿,终不得探及对面山头,恍然发现自己也在雾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过在外头恐怕更难一窥崇山全貌。浸没在云海中,空气也变得清新而湿润了,沁人心脾似乎还有树叶散发的独有的香气——自然。沉浸于悲歌的蝉,飘荡于山间的风;使的弦乐,抑或管乐。车在山里越绕越高,夕阳却下去了……
雨后令人欢喜,又有些关于潮、湿、滑的厌恶——矛盾的也许不只是天气罢。
次日,起身时还淅淅沥沥的飘着雨丝,至用完早餐才罢休。却总有那么几团云徘徊于天灵盖上空,令我不免烦忧。
寄宿的木屋临湖。湖水深邃而不显露分寸,却被生机盎然的藻荇全盘托出——他们甚至占据了不小的湖面,探出来呼吸。不像是藻荇寄身于水,反是水游历于簇成团的叶片间,颇有反客为主的风头。湖畔青石板小径一度陷入困窘——水在涨上半寸,我们的居所可要物理化的与世隔绝了。沥青路导下来排水渠中的雨水进也不能,退也不是。
水阻塞在了……?
湖的尽头,是悬崖。
这一切的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却是以一个残酷的结果——一个坝。修筑者用一个金属之物横亘在花木山林间,有天外之物一感。同时他又显得无辜且无可奈何,在坝底气若游丝的溪流里,昨日还漂浮着我昨日的晚餐。但比起一只鸭子(也可以直接代换成鸭汤),我觉得瀑布更有雅趣些(这个类比似乎有些荒谬,不过那只鸭子确令我等刮目相看,其肝有鹅肝之口感,而非平日鸭肝之粉、涩、硬)。瀑布较于山涧,如交响之于独奏。前者的故事是一个族群的史诗,后者则是流浪者的悲鸣。(但总都比鸭子好)
不过,撇去瀑布的轰鸣,其余的声音愈发的清晰了。山涧是灵巧的,但因为渺小而不得不匍匐在岩壁上,末了只遗留下“gulgulgul”的音韵;湖里的鱼苗不知是那个山沟弯里顺下来的,他们谨慎的让背鳍近乎贴着水,一游便是一掌开外,点出一朵涟漪——这自然是听不见的,但总会觉得游鱼漾起水波的“hualhual”在耳畔萦绕;树叶上多少凝了雾气,不再是“shuashuashua”而是“hulhulhul”。这也是岭中独有的吧。
浸没在声无形的海洋中,脑补一曲飞漱的独奏……
注:文中一切拟声词,皆笔者瞎编,仅供意会,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