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一个名字穿越了千百年的风雨,猝不及防地跃入我的眼中。自幼就熟知,却未曾谋面。闭目,沉思,李白,你在哪里?
渐渐地,我的耳边出现了潺潺的水声,睁开双眼,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一条小舟,宽阔的水面,两岸的青山,东升的朝阳……船头还有一个男人迎风而立。他高大、瘦削,一身缟白的衣裳。清晨的凉风舞弄着他的衣襟,炫丽的朝霞辉映着他的银袍,让人满眼都是光色流荡……
我不忍心打破这份诗意的宁静,却对这位古代文人模样的男人产生了好奇心……
阵阵涛声伴着鸟鸣传入我的耳中,树林间,若有若无地传来猿猴的哀鸣,身后,隐约有一段城墙和几个码头……
一下子,我明白了!这条大河,是长江;这座城,叫白帝城;这个男人,是李白!
他转过身来,长叹一声,在船上左右来回踱步。这时,他看见了我,我也望向了他,两双眸子,穿越千年的风沙,遥相对视。
李白倒也热情,理了理袍子,对我说:“鄙人李太白,君贵姓?何方人士?欲往哪里去?”还未等我回答,他已用精致的酒具装上了米酒,递给我。
我慌忙接过。阵阵酒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再加上江上朦胧的雾气,让人飘飘欲仙。我答道:“谢谢,久闻太白先生大名,今日见其人,真乃吾辈之万幸也!小辈姓吉,江南人士。”我语气稍微顿了顿,为了和大诗人套近乎,我还撒了个小小的谎,“今日欲往江陵而去……”李白见我正是与他顺流同行,觉得有些缘份,更是对我热情有加。我接过酒杯,细品一口,淡淡的酒香,伴着大米香甜的味道,沁入我的心脾。一杯下肚,谈兴渐浓,我也放松地和他交谈起来。我们聊起了战争,聊着他逃亡一路的见闻,聊着他的诗句新作……
说着说着,我发现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狂”,只是安静地坐在船舱里,平和地与我交谈着他因战乱而逃到各处的经历,时不时还慨叹几声。我分明看见,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这还是那个李白吗?还是那个斗酒诗百篇的李白吗?还是那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白吗?还是那个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李白吗?还是那个与明月对饮的李白吗?不,不是了。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在那一副人人皆知的躯体内,留下了深深的悲哀。我是否该帮帮他呢?
我把他的酒杯斟满,并把自己的手表、眼镜和手机放到了小茶几上。他看到手表指针在不停地转动,手机里播放着视频音乐,目光变得深邃而若有所思。我说:“太白先生,我来自于公元21世纪,大约是一千多年以后,家邻东海。”他惊讶地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唐朝终会灭亡,后又有宋、元、明、清等几个朝代,但到了我们现在,已经不存在什么王朝了,而是社会主义的新国家。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冲突……”他津津有味地听着,脸上慢慢有了欣喜的表情,心中似乎也慢慢有了希望。“这么说,将来的人民将会过上幸福的日子,有才德的人也会受到重用?”我点头。
我们一直聊,一直聊,聊到天色渐暗。李白为我满上酒,两人在月光下对饮。我又点开手机,放出舒缓的音乐,随着音乐而舞动。“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曾经的那个李白回来了!我们趁着月光,喝得大醉,彼此会心地笑着。可就在这时,他一不小心,失足落水,打碎了明月的倒影……
我一惊,大声呼喊,可却发现自己正伏在桌边,而刚才的一切仅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