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起,那张古朴的圆桌便伫立在我的记忆中。我不喜欢它,那棕红的颜色,刻板;周围的红木椅,硌人,似乎吃顿饭还得坐得板正,才算是对得起它。搬了家后,新家中简洁的装修中,总有它格格不入的身影,我更觉得碍眼了。
可不久前,它离开了家。
父母在我上学间,“密谋”着将它赶起走,待我到家后,一张崭新的烧瓷桌取代了那张刻板的桌子,我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记得小时候,顽皮的我总惹出一堆麻烦事。妈妈憋着一肚子火,常拿着衣架,嘴中骂骂咧咧地列举出我的“恶径”,等待着我走出房门,举起衣架就冲我袭来。
那时的我,正如鲁迅笔下那顽皮的猹一般,从妈妈身边溜走,跑到圆桌的另一边,寻求圆桌的保护,妈妈向左,我就往左跑。母女俩绕着圆桌,像极了动画片中那猫捉老鼠的场面,不免有些滑稽。
当然,最后我还是免不了皮肉之痛。可饭桌的保护让这场“猫捉老鼠”变为了闹剧,圈圈绕绕中消掉了妈妈心中的怒气,也在这圈圈绕绕中时光匆匆逝去。
长大后,寄宿生活让我大大减少了与它的亲密接触。回到家中,我干脆坐在地上,倚着茶儿迷迷糊糊地度过了周末。一家人一起坐在饭桌的时间,少之又少。
它更像是我的写字桌,作业堆在桌上,铺成一个扇形,伸手便能拿到书。一旁放着零食,再打开风扇,那场面看起来轻松极了。哥哥坐在对边,奋笔疾书,一下午时光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与哥哥一起学习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而与他分离的日子却一日日临近了,心情便不由得沉了下去。
如今,饭桌换成了一张墨白相交的方桌,简洁,却失了特色;方正,而添了陌生。那与妈妈较劲奔跑的快乐消失了,饭桌不再是我的保护神,母亲也不会再打我,可那份感情也随着红木圆桌的离开而尘封于记忆中。
长大,懂事,饭桌之上,一桌佳肴;饭桌之下,一桌烦恼。而幼时,惘然,饭桌之上,一桌美食,饭桌之下,一桌淘气。不变的是母亲的母亲的手艺,变化的是成长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