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期末考试一结束,无忧无虑的寒假就随之到来。我带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来到了长沙小姨家。我和哥哥同吃同睡,形影不离,玩得不亦乐乎。我们抡起又长又细的枕头,叫嚷着,瞅着机会狠狠砸向对方。即使被打中,疼痛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打中对方的激动和躲闪成功的喜悦,真是酣畅淋漓。我们玩捉迷藏,使出各种阴谋诡计。我把鞋子放在床边,人却远远地躲在衣柜里。当哥哥扑空时,我心里得意万分。有时我们端着奶茶和零食来到花园的假山上,装模作样的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眉飞色舞的谈论电子游戏。
真没想到,这样惬意滋润的日子仅过了八天,一月二十号,我就被“可恶的”爸妈强行绑架到三亚。我们只不过是不能自食其力的小屁孩,怎能拗得过人高马大、老奸巨猾的父母?怎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我和哥哥垂泪相别,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了三亚。蔚蓝的大海,细腻的沙滩,摇曳的椰子树,鲜嫩的鲍鱼,都比不上哥哥的陪伴。我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盼望着一月三十一号回长沙,和哥哥继续疯玩。
现实是把刀,戳破了我的期望。没想到武汉爆发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并且蔓延到全国。武汉封城,长沙一级防疫,人人自危,躲在家中。当我知道回长沙的机票被取消时,即使面对我最爱的西红柿鸡蛋汤,我也没了胃口,沮丧至极。即使我的笑点很低,马季的相声非常幽默风趣,我也打不起精神。
我向妈妈发动了凌厉的语言轰炸。我摆着臭脸,一次又一次逼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长沙。真没想到,一向耿直爽快、一诺千金的妈妈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最后她被逼无奈,勉强说二月十号我们可能回长沙,我的心里才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
现实十分像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这一次它又变成锤子,把我的幻想砸得粉碎。到了二月十号,疫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以前人头攒动的街道现在空空荡荡,商店大门紧闭,人们被迫呆在家里,连小区也不能随意进出,一出门就有被感染的危险。新增的感染人数像火箭一样飞速的往上窜,医院人满为患,医疗系统到达了崩溃的边缘。我好想骑着大鹏鸟,扇扇翅膀就十万八千里,不用和任何人接触,一眨眼就回到哥哥身边。我和哥哥玩耍的情景,不时在脑间萦绕。那时我们是那么的快乐,怎么会想到一次短暂的别离竟然变成遥遥无期的等待?我们彼此是那么想念对方,却不能相见。我哭了。世界为什么那么反复无常?疫情为什么会爆发?我和哥哥为什么要分离?
回长沙的日子一次次接近,又一次次落空。它似乎只是一朵云,虚无缥缈。我困守在三亚,遥望着北方,心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我相信疫情总会结束,我和哥哥会再次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