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总是那么干冷干冷的。去年,我和父母去护国寺小吃店喝面茶。车行路上,公路边的杨树光秃秃的,树枝间露出发白的天空。太阳被冻得不再像夏日时那么温暖,那么明亮,只是一个橘色的圆挂在天边。
下了车,我不由得裹紧了羽绒服,走在护国寺小吃街上,不时地看到一些牌楼。牌楼上的颜色也显得有些发灰,有的金漆早已剥落,牌楼上面还有几只麻雀挤在一起。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我那略宽大的羽绒服顿时鼓起了风,我差点被风吹得后退一步。风如针扎在脸上,又忽地钻进我的鼻孔里,我不情愿地把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搓搓冰凉的脸与冻僵的耳朵,鼻子,可没搓几下手又冻得缩回兜里。
我小跑着奔向小吃店的门。门上挂着几条厚厚的帘子,把寒风挡在门外。我使劲推开门帘,跑进小吃店里。店里很暖和,站在门口就能闻到奶油炸糕甜甜的香味与面茶的醇香。但客人却并不多,只见一位老人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慢悠悠地品尝着,远处,三四个家庭正分别围着几张桌子,一边吃食品一边聊天。这就是所有顾客了。一个大玻璃后,一位厨师忙碌着。他在做面茶,只见一个大锅里盛着麻子面熬好的面糊,一个盆里盛着芝麻酱,而一个小铁桶里装着芝麻盐儿。他制面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头上渗出了汗珠,父亲透过一个小窗口对他说:“小伙子,来三碗面条。”他笑着说:“三碗面条是吧!好嘞!”手里仍不停地工作着——先是舀大半碗面糊,再浇上芝麻酱,最后“唰”的一声撒上一层芝麻盐儿。而我也逐渐陶醉在那动作与盛面茶的节奏中了。可惜,点面茶的人不过八九位,面茶很快就盛完了。他喊道:“面茶好嘞,有点面茶的来端一下!”客人来端面茶时,他还会叮嘱:“小心烫啊。”
我坐在椅子上,尝了一口面条,顿时觉得一股暖流直通肺腑。啊,在冬天能喝上一碗面茶多么享受啊!
那位师傅也许到今年还在重复盛面茶的动作,但他神情间仍有一种满足,或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而满足,或是为古老文化温暖的火长明而满足吧?现今多少人忽略了那千百年的文化积淀所形成的美食,而小吃店的存在,却让传统小吃的传承,在现在这个漠视文化,犹如冬天般寒冷的社会中,给了传统文化温暖的栖身之所。
这,就是冬日里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