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的讲课,使我蓦然怀缅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声呢喃,仿佛汹涌的泉水,将我席卷回了记忆的潮流。
夜,已经很深了,我在昏暗的灯光下,完成了最后一张卷子,本想就此安然睡去,但一想到明天的期中考,要与周公下棋的我像是服了兴奋剂,在被窝中辗转反侧着,全无睡意。
“嗒”,门外一声细小又清脆的声音宛如定心丸,突然让我安静了下来。我屏气蜷缩在被窝中,那轻快的脚步,毫无疑问,是妈妈的。
“咯吱”,是我的门开了,我脸面对着妈妈,紧闭着双眼,因冷气而苍白着脸,掩饰着我此时的紧张。
门外,走廊的灯直射进我床前。轻轻、轻轻,妈妈蹑手蹑脚朝我走近。我的心强烈地跳动着,妈妈的呼吸挨近了。我大气不敢喘一声。我只感觉放在外面的脚丫,被被子突然包裹住,传来一股暖流。轻轻、轻轻,我听到妈妈微弱的叹息声,她伸出温暖的手,掖了掖被子:“多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都要着凉了。”我跳动的心,一下,安静了下来,仿佛心中那根许久未拨动的弦,被温柔地撩起。
妈妈静静地坐我床边,她用手摸了摸我头发,轻轻、轻轻,我好似听到细泉流动的声音,她温柔地俯下身,亲了亲我冰凉的脸,就像灼热的印痕,使我一颤。我想,如果妈妈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原形毕露了。果不其然,我依稀瞧见了妈妈凝视着我良久。“晚安,明天加油!”妈妈轻轻地起身,半天又回视了我一眼,色彩斑驳的时光,又也远不过妈妈轻和的眼神,流年暗中偷换了谁的剪影,我无从所知,我只知道妈妈无声地勾唇笑笑,轻轻地拉上了房门,将一室未散的温暖,留给了“熟睡”的我。我终于睁开了眼,满室的黑暗,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妈妈的轻声细语,宛如流浪者有了馒头,小狗有了家,我仿佛置身于措辞不清的迷离黄昏,感受到了温暖,湿润了眼眶。
妈妈最终并没有把静寂的夜给予我,我在莞尔中,清晰地听到一个声响——“阿欠——”是妈妈打喷嚏的声音。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终于,我在并不轻轻的黑夜中,轻轻的,流下了汹涌的泪,爱如阳光,真诚茁壮的光之树,都在亲情的爱之间,栽培了出来,这种爱,谈何深刻?
我的一生中,最温暖的,不过是妈妈温柔的轻轻。——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