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我心中仍有花落的声音。一朵,一朵,在无人的山间轻轻飘落。
我大抵也是个念旧的人吧!
许多沾染了光阴的小物件,都被珍藏在一个陈旧斑驳的小盒子里,我时不时翻来看看。这都有着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在里头,譬如:这些已经泛黄的照片……。
约摸三四岁时,我被送到老家抚养,因为家里新添了个男孩,实在挤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抚养我——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怨恨的,父母便把我扔给年迈的爷爷奶奶先养着。
三四岁,正是顽皮的时候。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单纯得似一弯清澈的小溪,只顾着腾起浪花玩乐,没有杂念。生活在落后的村庄,倒没觉得悲苦,而投身于山野间,自由而快乐。
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没有WiFi,没有手机,没有Internet,唯一的娱乐途径是一块厚厚的,似一块砖的黑白电视机。但我却有大束大束的野花,一窝一窝的蛐蛐儿为伴,也有一片单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是的,那确实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土地。夏天约上三两好友,踩着大中午炙热的阳光,伴着聒噪的蝉鸣声,穿过一条用黄泥铺成的羊肠小道,就到了一块夏日的宝地:树叶大片大片地在这里生长,阳光透过叶间微小的孔隙,洋洋洒洒地铺在地上。被阳光照射的地方,还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细小的金粉。风刮得不十分猛烈,只是一丝丝微风努力地从茂密的树叶间钻出去,又嘻嘻哈哈地从人们头上
边打闹边溜走。虽说是中午热得厉害,但来这儿乘凉的人们并不少。他们在两棵树间绑上吊床,就可以享受丝丝缕缕的阳光与微风带来的惬意感受。
在大片的树旁,还有一个大而深的坑,这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挖的?孩子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只知道,已经下了几场带着夏风的雨了,这个大“游泳池”终于蓄满了水,可以去游泳了!孩子们欢呼着,像下饺子似地一个一个往下跳,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了几朵巨大的浪花,爆发出一阵"咯咯"笑声。等了一个冬天,就为了夏天的"泳池party",孩子们怎会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一个个玩得好不快活。你泼我一捧水,那我就把平静的水面拍得"噼啪噼啪"响,让激起的浪花打得你眼睛都睁不开;运气好的孩子,没准还能捉到几条鱼回家去吃……阳光像千万条扯不断的金线,撒在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身上,给他们镶上了金边。孩子们泡在水中,沐浴在阳光下。
每次都能和小伙伴们玩到夕阳西下,才发觉要回家了。正好,爷爷奶奶也来寻了。"妮儿!回家喝汤了!"匆匆和好友告别,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鹿一样蹦跳着,背对着夕阳,和爷爷奶奶回家去。
后来,因为学业问题,来到了深圳,几年也回不了一次家乡。好不容易有了空,满怀着期待回去,却再也找不到那片树林,那个大坑和那铺满黄土的羊肠小道了。
现在,我常会拿出这些照片,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温情的一幕幕。似乎,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童,和几个小伙伴在那方土地嬉戏打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