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3035年12点09分算起,我已经在这里坐了21个小时35分钟57秒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也许是因为我生来就与他人不同,我有一颗能思考的大脑,因此被视为另类当废品一样丢弃在这里,百无聊赖地看着人造天空和塑胶植物发呆。
就像在等待戈多一样。
大脑礼的芯片将信息清晰地呈现出来:那是法国作家贝克特的作品,讲得是两个流浪汉不舍昼夜地在路边等待戈多。
我也是如此,虽然不知道戈多是谁,但我依然坐在这里,权当等待戈多。
但我并没有等来戈多,而是一对母子,快步地走过小路。
“根据科学的计算,你每日学习的时间为10小时,每算出一道题的时间是5分钟。从你现在的成绩来看,你考上重点高中的概率是40%,考上重点大学的概率是30%,将来取得月薪1万以上的工作的概率是20%。因此,你将有60%的概率存活在社会底层,40%的概率被视为废人。”
母亲的话语和男生麻木的背影随着他们的脚步走远了。我虽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一定不是戈多,因为他们和大部分人类一样,崇尚科学,相信计算,千篇一律,效率至上。
我回过头,继续等待,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把轮椅上的老人推至路边。
“根据科学的计算,你的死亡率在70%以上,而每天治疗所花费用在1000到2000,请护工的花费在每天500,而你最多所活的天数在30天左右,因此所需的费用在75000元上下,而我每天的工资在4000元,以此推算,你的病会耗尽我的财产,无法让我继续生活。因此,遗弃是最好的选择。”
他放开轮椅的把手,走了,步调稳健而又均匀,仿佛是日常公事一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的一贯作风,但至少在我储存的记忆里,还残留着伽西莫多溢出的热泪,还绽放着南丁格尔提灯时的微笑。难道这只是虚构的魔幻小说,或是人类被科技进化前的沉封历史?
我低下头,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有水吗?我的小草需要水。”
我抬起头,是一个小女孩殷切的期盼,手里捧着一把土,土里长着一株绿草,那样的生气,可爱,美好。
“有的,路的尽头就有,我带你去。”我指着路的方向。
“真的,太好了!”她笑得那么高兴,像初升的太阳,像希望的原野。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我感受到一股激流在心头涌动。
因为我已无需等待,我的戈多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