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无数个形形色色来往匆匆的过客。在这千万个来去的人间,我们有缘和份,与一些人相识,相知。也在这极少数人之间,我们从他们身上感受了许多特别的情愫。有的人让我欢愉,有的人让我忧心,有的人让我感动……在这样的一群人间,有这样的人,让我欢喜。
邓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说来或许是上天给予的一种缘分,同级的8个班级中只有3个班级从未更换过班主任,有幸,我们便是其中一份子。说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丝毫不为过,因为她给予我的帮助太多太多,如银河中的行星,如沙漠中的热砂般,难以数清。
她给我的印象,我至今也还是难以忘怀的。为人师表的她,当遇到一件足令她开怀不已的事时,她会大笑起来,遇到什么情节高潮之处,她会笑得毫无章法、毫无形象可言,捂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拍着桌子,眼泪似乎都快要笑了出来,像是丝毫没有做老师的自觉,与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形象大相径庭。笑归笑,但她也有凶起来的一面。当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她时,她生气起来时候的样子也是不顾形象的,怒目圆睁地瞪着你,像是直要将目光射穿你,将你的罪行看了个遍,气急时那副严肃的样子像是要将人吞下去似的气冲斗牛之势,令人看着都双腿发软。于是,她也成为了我们口中的又爱又恨、敬重不已的老邓。
虽说邓先生是一个情绪表露得如此张扬的人,但还是难掩在6年时光中她对我们的温柔体贴与关爱。
四年级时的一个星期日,我上午参加一场重要的考试,下午则要和全班同学一同前往一所学校参加一场美术公开课。不幸的是,上午考试时我因身体不适而提前结束考试,妈妈出于对我身体的担心,将这个情况告知了邓先生,可公开课早已确定,不可缺席。下午,妈妈将我送到集合地点,将我托付给邓先生照顾。邓先生郑重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坚定与认真。她牵过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心中有一股暖暖的热量穿到我的指尖,传进我的臂膀,最后汇入进我的心脏中。
踏上去哪所学校的大巴车,我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仍是有一股不安的难受感觉包围着我。路途并不是那样平稳,邓先生站在前排,组织着纪律。大家都不再吵闹后,瘦而不高的她一路扶着车上的座椅,在颠簸的车厢中,摇摇晃晃的像我走来。她来到我的身边,俯下身子,以最平等的高度询问我好些了吗。她的脸上因长久站立着而变得通红,细密的汗珠布满她已长了些皱纹的前额。她又一次握住我的手,这一次,传递给我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我回应她,“我没事了。”她点点头,眼中仍是不放心,却还是又摇摇晃晃着到前排去,瘦小的身子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一个大坑洼,她的身体跟着踉跄了几步,每一步却仍迈得是如此有力、坚定。
“称女子为先生,是很少见的。将女子称为先生,必是你心目中那个人,刚毅强大得像是个男子一般。”邓先生所言,我至今也未忘怀。我便是想称她一句先生,想呼一句先生,以表我心中的敬爱与欢喜。
这样的人,让我觉得与她相遇,能与她相处如此之久,约莫是我的三生有幸吧。这样的人让我欢喜,谢谢您,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