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如白月光般澄静又明亮的城。
先前的我总以为它是骨子里有着春风亲吻过痕迹的成都。成都城的确很令我欢喜:温润的风,如酥的雨,和一年四季缤纷的夜。这个城市随时随地弥漫着霓虹与现代的气息。
但,我想我错了。成都固然美,大抵只是个第二故乡。我心里真正铭刻下的,只有一座城的名字——雅安。
雅安是座很特别的城市。如果说成都是雨的酒馆,那么雅安就是雨的温床。是的,不错的,雅安便是三日便有一场雨。这雨没有青草香,不丰满,也不令人太动情,只是带着一股子在油里炸过的乡村天气息。很朴实无华,却无与伦比:仔细嗅嗅,你能闻见农民在麦香里吃猪油饭;你能闻见江边小茶馆里有人在打麻将;你甚至能闻见生了锈的铁窗上爬上几只爬山虎的味儿。你能闻见的太多、太多了。
雨的气息就直到去外婆家里时还在鼻尖萦绕,烘得人思绪软软的,心里醉醉的。在柴火炉旁啃着用火星子烧出来的洋芋取暖,雅安就是那明晃晃的白月光,照在我心底。
我是如此深情地爱着她。——爱着雅安,不只那几场雨,不只那些许风景。如果仅凭这些,我为何不向往有着潇潇烟雨,朦胧橘洲的的江南,要不然就是雨下得利落,有着车水马龙的北京呢。这些地方的雨自然是各有特色的,但我的心底的雨是一阵一阵的雅雨,一段一段的乡愁的雨。
其他的城市再好也是他乡,给不了我心灵的慰藉。当我陷入迷茫,院子里的小草努力生长,扎根土壤,奔赴阳光;当我感到悲伤,八一路的大榕树飘下几张叶子,轻柔地抚平心底的涟漪;当我遇见挫折,街上卖麻糖人手中的铁块敲击声钉钉铛铛,描摹着我的心,一点一点地破开冰霜。——它总会毫无嫌弃地为我在天空中打开一扇窗,从那窗中游下来的雨丝,于我而言,透着明亮与希望。我是像城对我一般这样地爱慕着这座城,这具有唯一性的依恋,也只有有乡思的人才会懂得。
我的心里总是朦胧地怀着一层不可名状的东西。不是哀伤,不是浓。你若细细的品了,便能发现,那是一座沧桑的老城里,有一个摇着拨浪鼓的小孩,嘴角挂着微笑,在这城里茁壮成长,老城陪着小孩生长,小孩陪着老城继续老去。时光从未停住脚步,小孩与老城的故事还在书写。我想,这才是它的真正意义。
终于到了分别的日子,望去,一眼穿不透,心底的波澜慢慢荡着。我想,每个人的心底,都应当有一座像白月光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