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2013年末两个弟弟的到来,家中的生活节奏就像被按下了两倍速一般,随之到来的是无边的啼哭声、打闹声,声声入耳……在我眼中,他们似乎没有给家庭带来一丝宽慰和温暖,而那难以排遣的烦闷与厌恨,仿佛在时刻告诉我,我根本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姐姐。
直到去年冬天的某一个晚上,我对他们的印象方才大大改观。
冬至后天黑得格外早,晚饭前的天色如泼墨一般漆黑,妈妈打着方向盘,驾着车,从狭窄的巷内小心翼翼地拐出来,载着我和刚上小学的弟弟们回家。
街道上鸦雀无声,而车内免不了人声鼎沸。后座上,两个弟弟不是从哪里掏出了几把玩具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枪支四处敲打,又很快扭成一团。面对我和妈妈的一言不发,他们丝毫未曾顾及,脸上兴奋的笑容正如捅了马蜂窝一般乐此不疲。很快,他们又拿过我的手机开始摆弄。
我们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刚变绿时,一辆出租车突然冲了出来,狠狠地擦过了我们的车头。妈妈立刻拉上手刹,打开车门检查情况。只见那司机下了车,抽着烟使劲敲着自己的车头,似乎要讲车头砸出一个坑来“证明”自己吃亏,并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刮了我的车,要赔我50……不,一百块钱!”
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妈妈眉头拧成一团,瞥了一眼对方毫发无损的车子,拒绝赔偿。然而,司机步步紧逼,一口咬定了就是我们撞坏了他的车子。妈妈急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几句,可每句话未曾说完都被不耐烦地打断。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攥紧了拳头。
“你到底会不会看路?而且,是你撞了我们的车诶!”
我听见车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句不是很顺溜的争论却脱口而出。我看见两个弟弟跳下车,自然地把妈妈挡在后头,小弟指着那个司机厉声喝道,那气势,还真有他平日里总是提起的,张飞站在长板桥边喝退曹军的几分模样。有些胆怯的老弟扛着两把玩具枪,许久憋出一句话:“你才应该赔钱!……这么故意撞人还向妈妈要钱,真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便把两支枪都直挺挺地立起来,以怒目圆瞪来表达自己的坚不可摧。
我下了车,和他们站成一排,把司机围住。
故事还没结束。小弟拿出我的手机,继续大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停顿一下,仿佛这是一场激动人心的宣判:“我要把你的车牌号拍下来!告诉警察!你完蛋了……”他的脸涨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通红,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对方自认理亏,上了车迅速离开。
回家路上,弟弟们仍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话题关于如果得了赔偿可以用来买什么礼物,伴随着塑料玩具的碰撞声。
此时此刻,我竟感觉自己是多么幸运而幸福,能够成为这个家中的一位成员。被我一向成为混世魔王的弟弟似乎不那么讨厌;家里并不是没有他们带来的一丝温暖;或许每天在“刀光剑影”和“锣鼓喧天”中,我家的故事一直被记录着,也一直治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