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夜披在他的身上,宽敞的路人海川流。他抱着吉他,身前架着一支陈旧的麦克风。
在日后忙碌琐碎的时光里,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翻阅那些模糊的回忆,却在听到一支民谣后猛地想起了他的身影。他是一个流浪歌手,声音带着南方城镇的温润和沙哑。他用手拔动怀里的吉他,我用手拎着沉重的行囊,那座拥挤繁华的城市是上海。
流浪歌手为什么要流浪?我停驻在他面前,短暂地思索过这个问题。我看到他的脸庞附蚀着列车的灰尘,单薄的衬衫贴在他瘦削的肩胛上,被萧瑟的风撩开一角。他的脚边叠着一摞唱片,我俯身拣起了一张――唱片是浅蓝色的,却蓝得黯淡,像覆盖着一层朦胧的灰而显得沧桑的蓝。唱片的右上角有三个字,〞在路上〞。
我打开钱包,把零钱全都倒进唱片前的纸盒里,而他,继续缄默地唱着沙哑又迷人的歌谣,毫不理睬我迟疑的举动。我忍住打断他,去寻问他、了解他的冲动,把唱片揣在怀里,踟蹰地走了。我融入人群,直到那嘈杂的吵嚷声让我再也听不到那首浅斟低唱的歌谣……
也许有的故事只有一个人珍藏在心底,才会有孤独的感觉,才能唱出孤独的歌声。
电视明灭地闪烁着,传出《南山南》,月色被只言片语淹没。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己荒无人烟。他的心再也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他流浪在路上,看过荒芜的街市,穿过慵懒的田垄,还有那沉睡在孤独里的河流……这条路有人间冷暖,潜伏着伤痛与自由。他可以无牵无挂地穿行,走着一个人的步履,享受最繁盛的寂寞。
《诗经》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想,他是在路上,与孤独生死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