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黄昏,田里的老牛,漫天的蝉虫,屋外的雷雨,屋里的火炉……回忆如同一朵朵暗花飞落,而这时抬手去接是极难的,只好看着它们落入泥土之间。我立马扑上去拿起一朵放入自己的口袋,思绪同这花一同飞向时间的长河中。
记得几年前,我还是个十分幼稚的小孩子,甚至连记忆也无法保存,而在乡下,也不用保持什么记忆,毕竟在这儿闲逛的机会还很多。
逛着逛着,来到家门口,一棵丑陋的歪脖树已经站在那儿“等候多时”,大风吹落了它几乎所有的叶子,但它还是不停下来,用力地向我招手。我看着它乱晃的样子如同一个醉汉,好像马上要倒下去。而树上的叶子正冒着白烟,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鬼点着的。看这树这么惨,我不禁快步走过,进了内院。内院不大也不小,地上长满了杂草,但中间一根草也看不见,正奇怪,这时,外婆的身影进入眼帘。她的身影有些滑稽,瘦小的身躯披上一件大衣,正弯着腰除草。再一看,那一头银发如同枯竭的叶子落了几片在身边。我正想向前去,外婆低声叫了一声,顺着声音向前看去,很明显割到了手,外婆发现我后,马上爽朗地笑起来:“不碍事,不碍事,你外婆身体好着呢!”
“轰”一声响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怔,又进入了回忆。
四年级了,外婆便在那年病了,又一次回乡下,看见那棵歪脖树,心中没了那份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慨——几年过去了,这老树的根已露在了外面,一条条树纹同皱纹一般布满了全身。我上前了一步,双手放在了这树上,感受岁月的流动。外婆的病更严重了,而老歪脖树也被挖走了,乡下开始改建。当我六年级回来时,乡下的树都快被挖光了,而屋子也铺上了砖瓦,外婆只能在大多数时候躺在床上,而原来的老树那插上了一根树苗,它正立在那儿,替老树招呼每一位客人。
乡下的日出,田里的机器,漫天的烟尘,屋外的轰鸣,屋内的空调,这便是我新的记忆,比之前“美好”不是吗?但我却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我伸手握住那朵记忆的暗花,这才心安了些,原来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老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