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木头人”,楼下传来的是孩子们的嬉笑声,我趴着窗户通过不知道锈了多少年的窗户,偷窥在活在阳光下的他们。
他们是我的邻居,其中一个是我的对门,他长得瘦长瘦长,却是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我记得大人们都喜欢叫他“小猪”,我是想加入到他们中去的,趴着窗纱就像是隔了十几年的灰。我也知道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无趣的人,我曾试过加入他们,小猪拉着我去找小玉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变得呆愣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爬到空调箱上了。
小玉家在一楼,踩着空调箱,正好能看到她的屋子。虽说老城区的房子都一样的破旧,可她的房子里却充满了阳光。她看到“小猪”,就连忙把他叫进了屋子,看了看我说:“我爸不让别人随便进家里,你要不就趴在这儿?”年仅五六岁的我,能想些什么呢?他们愿意带着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便把这项上绣得已经发绿的栏杆,看着“小猪”和她玩得开心,我却感到无所适从,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他们确实是不喜欢我的。我匆匆忙忙地跑回家,躲在屋子里。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灰尘的味道和地上的两滴水渍。
在九岁的那一年,我搬家了,告别的方式其实很普通。我把楼下正对着我家窗户的那棵梧桐树。还是那颗梧桐树,少了许多叶子,就像这个小院子里少了我。
我决心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没留下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悄无声息地在一个有着点点星光的晚上,离开了那里,那个承载着我半个童年的地方。最后一刻的定格是在微弱的路灯下,在静谧无声的小院中,最老的无花果树正凝望着我,或许它会证明我曾在这里生活过。
我想我做到了,在他们心中,最好的告别,就是不用惊动任何人,没有人会为了你的离开而哭泣,但出了阳关就没有故人了。思至此处,总觉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