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逝去的祖奶奶:
您还记得吗?当村外的喧闹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个背影相依偎,共坐青石桥,亲昵的耳语在风声与溪水声流转。这是我和你。两颗心被浸泡相融在一起,如同璀璨星光,被染的又温暖又绵长。
小时候,我总被抱在怀中,您一路飞跑迈着大步。微风摇曳着额前的细发,又跳入林间,挥动华贵而缀满露珠的长裙,恰似一个舞女跳着曼妙轻快的舞步,一场无形的也会在我眼中悄悄的排练。或许我听不懂,您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一路嬉笑着。眉飞色舞里,一棵无名的野花在田野中不为人知地绽放着。
终于,潺潺的溪水冲散了这满耳的嘈杂,卷起了一片清流。这水既不深邃,也没有澄清得见底,只见滚滚沙尘被水流吹起,又被吹落,起落之间,潋滟水光朦胧的闪动。您静静地停下脚步,如宣誓者一般庄严地审视着这一切:青石桥横卧于膝上,暗暗的石板坑坑洼洼,隙缝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藓,为石板披上了青翠欲滴的小袄子。您如朝圣者般虔诚地走上这圣坛,坐下,放下我,两个肩头相依偎在一起。
“小宝,我教你念诗,要跟着我念哦!”您猛地转过头来注视着我小脸上的兴奋,开始仰着头对着天摇头晃脑起来,“枯藤老树昏鸦。”
“——咕咚老树鸭鸭。”脆脆的童声伴着水声在旷野间回荡。
“小桥流水人家。”
“——小桥游水鸭鸭。”
“都是鸭鸭。”您笑得猛颤起来,大手拍着自己的胸脯。我都忘记了,您是那么爱笑,爽朗的能把屋顶掀下来,这仿佛是另一种语言。
……
终于,时间抹平了一切,这”小桥流水人家”被它匆匆裹去,别在腰间,装在废弃的布袋里,扔到了天的那边。可您,也向我挥手而去。在那小桥流水人家的地方,拔地而起的高楼冲碎了一切过去的美好灰飞烟灭。
在天的那边,流水打扮您的容颜,小桥是您的依靠,只是那个肩头不会再有所依偎了。
祝
自由永生,永葆青春
您的小宝
某年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