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吹拂着脸庞,略有丝微热,你在树下斑驳的光影里来回走动,用你略显枯瘦的手在桑树下拾着掉落的桑果,阳光透着树枝的缝隙在你凸起的肩背上落下光斑。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却什么都给了我。
屋外,炽热的阳光烧灼着大地;屋内,一片欢声笑语。但是不寻常的气息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看穿的生涩的动作,发红的眼眶,略微颤抖的声音仿佛都在昭告着。幸好你看不见,耳朵也听不清。不然你会发现异常的,就像我一样。我想哭,却生生忍着。爷爷总是告诉我曾祖母的心可敏感了,她一定会发现的。
你笑着,十年如一日般嘴角浮着笑意,可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吃力。你颤颤巍巍说着:“我曾孙女的样子都快忘了,应该和小时候差不多,你说我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唉……''我顿时感到茫然,失明那么多年的你似乎还未曾提起这话题。对此我微微迟疑而后大声说道:“不会的,在曾祖母心里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怎样。“你只是点点头,躺椅上的身体悠悠地晃了晃,似乎很是满意,而却看不透浑浊的眼里暗藏着什么。
外面一阵仓促的车鸣声,是殡仪馆的来人。他们脸色铁青,眼露凶光,口生獠牙,狰狞万分,令人生畏。长辈们正了正神色,将奶奶灵柩扶起,在吹打的乐声中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树上的桑果掉得愈加严重了,树下再也看不见那忙碌的身影,我好像将眼泪哭干了。在那夜深人静的夜晚,依稀记得你攥紧我的手说:“曾祖母最舍不得的就是我曾孙女了,以后要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摘桑果呢……”
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记忆中的过去却愈加清晰,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
“曾祖母,我不玩了,今天是我七岁的生日,有没有礼物啊?”我小嘴一撇,委屈极了。
你从布袋子中,从一堆零零碎碎的钱币中翻出最为红亮鲜艳的100元。我看到了你爱惜的眼神和自己的喜悦,以及那棵满载回忆的桑树。
那七天里,我浑浑噩噩,完全沉浸在失去你的悲伤之中,真不知是怎么挨过来的。可是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样,更加不愿意是因为你而这样。你在梦中告诉我,你只是如约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同样幸福、美好、快乐。你会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祝福我,等着我。
梦醒后,我的眼角不再湿润,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我想活给你看,活出精彩,活出你希望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食言,会一直看着我,祝福我的。
晴朗的夜晚,群星璀璨。当流星划过,许下最美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