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模糊间,遍地小草都镀上了一片金黄,晚风习习,一支支狗尾草摇响一支黄昏的抒情曲,远方传来阵阵优美的铃声。我寻着它,走在路上。
路边不知何时摆了个摊,摊主安安静静的,身边放着一把吉他。我走过去,从摊子拿了一个铃铛,向他问价。他却只用手势告诉我价钱。我坐到他身边,和他聊起天来。他不大情愿和别人说话,家里有位生病的母亲,能陪他的只有这把吉他。他常独自坐着,静静地弹吉他。我心里五味杂陈的。
第二天晚上,我如故看见到了他。两个无赖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要钱。昏黄的灯下,他坐在板凳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理不睬。他任凭无赖拳打脚踢,咬着牙,皱着眉,握紧的拳头发着抖,却仍屹立在原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青筋暴起的手上,浮现出了几条伤痕。他的目光亦是那么坚定,静静地眺向远方。
我握紧拳,想为他打抱不平,却又不敢踏出脚步。他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一动不动。他知道,发脾气是没用的。他们没辙了,狼狈地跑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他却回答:“平静以待。”我怔在原地,冷风轻轻撩起他的衣角,牵动着我的思绪。有这么一瞬间,他的背影仿佛变得庞大。风中,铃铛轻轻摇晃,摇出清脆的响声。
再见到他时,是寻着吉他声的。他坐在摊前,握着吉他,闭了眼。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优美的琴音从指间越出,融入心间,仿佛踏进幽静的大山里,倾听小鸟婉转的歌声;迎着宜人的清风,聆听落叶簌簌响动;走在破旧的木桥上,欣赏桥下湖面波光粼粼。静静地,我坐在他旁边,倾听每个音符,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琴音戛然而止,却润湿了双眼。铃铛在风中相互碰撞,却撞出了一串串泪花。
再去到那时,已经见不到他了。我心灰意凉,正欲离去,背后却传来阵阵优美的铃声。转过身,一串精致的铃铛挂在树枝上,在风中摇曳。我整个人一颤,愣在了原地。
心如止水者,虽繁华纷扰世间红尘,已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