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一朵成熟的蒲公英,只要稍作触碰,细小的籽粒便四处飞扬。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不经意间想起了我的老家,想起了老家的青石巷。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小巷,由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板拼接而成,石板被时光打磨得光滑油亮,在夕阳下泛着油光,光着脚踩在上边,感觉酥麻酥麻的。两边依巷而建的房屋高低错落,墙壁是土黄色的,表面凹凸不平,房顶上的瓦也是一片青色。那时,也没有那样像模像样的灯来照明,只有高悬在土墙上的灯泡和一个碗状的灯盘,有着乡村的独特风味。小巷很深,沿着高高的围墙往前走,常会发现“口”字型的一座座院落,好像北京的“四合院”,里面住几户人家,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天井,天井里一口不深的清水井,周围栽几株花木,而那牵牛花,紫藤和常青藤一类的植物就悄悄地爬出墙来,给小巷透露出一点春和夏的气息。在清爽而温暖的夜里,风吹过蔷薇,小巷里便灌满了那么长、那么细的香味。
小巷里的热闹景象是永远让人怀念的,在我记忆的磁带中,渐弱又渐强,一直从巷头响彻到巷尾。清晨,在一声声响亮的鸡鸣声中,小巷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先是小贩推车的声音,然后是煎蛋在锅里爆裂的声音。约摸半个时辰,便有大人们推着自行车、提着菜篮出了门,孩子们跨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呼朋唤友,一同向学校奔去。太阳升起来了,小贩的吆喝声越来越密集,一声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把小巷填充得丰盈充实。
到了傍晚,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小巷里开始演奏一首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孩子们在小巷中追逐打闹:有的追着小狗乱窜;有的斗蛐蛐玩得不亦乐乎;还有的偷偷去摘老爷爷的鸟笼子……孩子们的欢笑声为平静的小巷注入了活力。太阳渐渐落下,各家各户灯火通明,孩子们在一声声呼唤中念念不舍地回了家,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悠闲地摇着蒲扇,聊着家长里短。
这就是我家乡的青石巷,平凡而朴实,它在流逝的岁月里染上了时间的记忆,在变换的空间里凝固成了旋律,萦绕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