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很烦很啰嗦的妈妈。
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我身边,对我体贴入微,甚至令我觉得厌烦。
长大一点了,每当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时,我只能眼巴巴的羡慕着他们没有妈妈在后面“尾随”,然后攥攥衣角,默默忍受着。
她似乎永不疲倦的跟在我身后,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要安静的待在旁边看着我做完,并且给我最好的方案。好像我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小袋鼠,需要母亲无时无刻的保护着,塞在她的大口袋里。
再长大一点,快上初中了。堆起的作业,排满的课程,那些在学校里繁琐的事情,让我和她谈话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她仍旧坐在我旁边,陪着我做功课到深夜,不论到多晚。每一次纠错、每一个任务的完成时间都要她来“监管”,我的每一项作业也都需要她过目才可以放进书包。我整个人仿佛都在被她所控制。但我从未对她的“管制”有所依赖。
在我心中,她是一个越来越烦也越来越啰嗦的妈妈。
但是袋鼠的口袋也是有局限的,等到小袋鼠长高长大了之后就要脱离这个口袋。自己生活,自己做出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因此,她现在不再检查我的作业,也不限制我的去向,这让我感到快乐却空落落的。
可是,当我联想到她坐在我身边监督我写作业时的样子以及在饭桌上仔细看过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她,我突然发现她衰老了,在我无法触及的远方与无情的时光战斗着。眼神也越来越空洞,皮肤也越来越皱,原本白嫩的皮肤成了难看的蜡黄色,与我印象中那个精明干练的影子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原来,在那些日子里每当我独自一个人克服困难的时候,或茫然或清醒的面对现实世界的时候,她都站在我身后月光为照亮的角落里,等待着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我从未回过头,只顾一个人一直往前走。也对她越来越冷漠,忽视了她的存在。
也许,我记忆中很啰嗦很烦的妈妈并非对我充满着不放心,她只是预见到自己无法保护我一生才逼迫我在童年那段时光里懂得人生中的道理和做事的方法,逼迫我快点成长。
在澳大利亚,有一种袋鼠,小袋鼠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离开袋鼠妈妈的口袋,自己生活。但是当小袋鼠遇到困难时,袋鼠妈妈就会跳出来与之战斗。确保小袋鼠的安全后又“隐身”了。
我的母亲似乎就是这样一只袋鼠。